为伊书尽烽烟事(52)

“大不了多少?你说说看我今年几岁?”他兴趣盎然的看向我问道。

闻言,我细看他白皙的脸庞,质朴恬静,无一丝细纹,于是喃喃的说,“嗯……我说不准呢,反正先生肯定是很年轻。”

“那日听长秀说你满了十八吧?我大你整整一轮呢!不是丫头是什么?”他突然伸手一刮我的鼻梁,而后见我愕然的瞅着他,他才顿觉自己做了什么,脸微红的轻喃道,“对不住,是我一时忘情了。”

不会吧?他已经三十出头了?

看着青衫磊落的他红着脸跟我道谢,我忽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这个我总是认为难以亲近,脸上从来只有淡笑,气度沉稳的人,一下子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这好比一株清雅的君子兰,看似淡漠,可当它愿意为你开放时,芳香扑鼻,风华尽显。

那时我却只能胡乱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不再敢直视他。

他不经意的捻起一白子,像是为我解困,忽而转移话题的问我,“你会下棋么?”

“只会一点点。”我刚才瞄了一眼,白子已经锁定了胜局,而且是完胜的那种,在他面前自然不敢吹嘘。

他暗叹一声,“那你来陪我把这局棋下完吧。”

我说,“我猜孙大夫是因为这棋下得不好,才气冲冲的走的吧?先生乃是过中高手,小玥怎么敢献丑呢?”

他只是笑了笑,已经端了白子再下一城,没有对我的话做出评断。果然,他本就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我无奈的取来黑子,深思了好久,才放下一子,那头他已经利落的再下了一子,速度快得我无法招架,而且依我浅薄的棋艺,根本无法起死回生。

最后,我输了七子,只是还不算太难看。

“嗯,不错,不错,如果是依孙兄的平日的下法,估计会输得更多,我没想到你棋艺这般出色。”他满意的对我笑笑,再重新将黑白子分别放回钵盂里。

“我只是学过点皮毛。如果不是先生的下发太保守,我可能会惨败呢。”我方才见他似乎每下一步都留有余地,明明有出奇制胜的妙招,却从来不用,真真是奇怪。

“哦?保守?连你也这么认为?”他挑挑眉睨视着我,若有所思。

也?谁也这么说了?难道孙大夫?

我向他点点头,不过我说的是棋,而他似乎话里有话。

“不知……小玥你是如何看待隐士?”他把棋盘挪到一边,双眼望向窗外开得灿烂的傲骨寒梅,却又不像在看景,总之,深藏如水,让人无法探寻。

“先生为何问我?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根本不识什么大事。先生怕是问错人了……”我淡淡的回道。

“连我也不知,就是想听听看你的想法。”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以前曾经听人说,隐士有真隐士与假隐士之分,是独善其身,还是兼济天下,端看他是想出世还是入世罢了。”以前看书时也曾经见过,隐士很多是伺机而动的谋臣,归隐不过是求志,真正的隐士,该是不问世事,可以抛开尘世羁扰,甘心与青山绿水为伴。

“你方才说错了呢……”见我不解,他便轻笑一声,“我没有问错人,你说得不错,隐与不隐,是关乎心之所系罢了。不过……想与不想,却总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有时,是时势所逼啊……呵,原来我也不过是个假隐士……”他最后一句话似在自嘲,而且一脸深思难解。

我识趣的默不作声,静静的坐在那里。我看着他风雅如兰的深沉,忽而想起,似乎在显仁三年时仲孙静月还是闲云野鹤,似乎是因了一件什么事,才被明王招揽在门下,难道他在烦恼的就是这事?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其实不是问我,可能是想找一个听众,或者是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我,正巧在他的身边罢了。

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正巧如此,碰巧那样,人生就多了很多的未知,变得五彩斑斓。

万事不关心

孙妙手和仲孙先生的争吵愈演愈烈,到后来都已经不避讳会不会被人听到的可能,声音大得快赶上火星撞地球了,从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里隐约猜出来大多是关于出仕什么之类的,想来,那孙大夫也是某些当权者的说客,想把当世诸葛仲孙静月给请出来,以争得天下。只是,看平日仲孙先生那休闲的样子,似乎一直并没有应承,只不问世事,侍花弄草的,过得怡然自得。

我暗叹着,看来这里是不宜久留了,我们实在是没必要牵扯进这些纷杂的朝政大事,烽烟战火中,只需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可以,况且,长秀的伤也都好了,没理由再占着人家的屋子。于是我先找了长秀来商量离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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