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203)

他坦然大方,说话温和有礼,最边上的读书人道,“几位公子已经是举人,何须谭老爷劳神,倒是绵州众多读书人,急需谭老爷的帮助,还望谭老爷成全。”

吃过早饭就在书房静静听院子里动静的谭振兴问谭振业,“父亲会去书院吗?”

谭振业笃定,“不会。”

谭振学和谭生隐附和,“不会。”

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这话读书人都会说,而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就说韩山长,作为书院山长,处事作风该为众学生典范,可学生们品行如何呢?急功好利,整日追求奢华,少有踏踏实实做学问的,书院几位老师更是以文章和诗册,牟取暴利,完全不顾寒门学子的心情。

师者,不仅仅教授学问,更要教授学生们为人处事的道理,已经修养自身品性,这方面来看,韩山长离这还差得远,书院山长都如此,谭盛礼怎么会去做老师?

谭振兴难得赞同他们的观点,“是啊,要是我我也不去。”

熟知他性子的谭振业知道他绝对不懂谭盛礼拒绝山长的原因,故而问,“为什么?”

“你们看院子里站着的读书人,穿衣打扮就不是穷人,他们既这般推崇父亲,父亲何须去书院教书,自己开个书院做山长不好吗?”谭振兴振振有词,“绵州书院再好,毕竟是山长说了算,父亲不好功名,与世无争,遇到事不争不抢只有吃亏的份儿,自己开书院做山长就不同了……”起码自己说了算,不会受人欺负。

尽管是歪理,谭振业觉得有几分道理,他鼓励谭振兴,“你可以和父亲说说,看看父亲有没有这个意愿。”

谭振兴翻了个白眼,“要问你去问,我不问。”问就是急功近利心浮气躁,铁定会挨打,谭振兴吃饱了撑的才去问!

院子里,谭盛礼再次解释,“虽是中举,性格还有诸多不足,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还望众人见谅。”话完,就看外边又有人来,以韩博源为首,身后跟着书院的几位夫子,韩博源道,“世侄严重了,如若放心不下,把令子送到书院不就完事?”

绵州书院的山长,老师,学生,齐齐出动,给足了谭盛礼面子,但谭盛礼仍然无动于衷,拱手道,“谭某心意已决,还望众人谅解。”

阳光普照,院子里的学生们的纷纷看向自家老师,老师们亦看向韩博源,韩博源老脸挂不住,“世侄总这般严苛……”

谭盛礼再次作揖,“还望谅解。”

来了这么多人,却没有说动谭盛礼,韩博源不免觉得无趣,客套话都懒得说,满脸不快地走了,来时和蔼可亲,离去时面容难堪至极,心情可想而知,谭盛礼倒是没什么表情,送众人出门,态度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不曾有半点不周之处。

他进院时,忽看谭振兴从书房窜了出来,担忧不已地问自己,“父亲,你不给他们面子,会不会惹来麻烦啊?”

谭盛礼此举,算是把绵州城里最有名的读书人得罪完了,日后还怎么在城里生活啊。

“人生在世,无愧于心就好。”谭盛礼表情淡淡的,谭振兴知道他无心进书院教书,眨了眨眼,咬着唇问,“父亲,不然让二弟去吧,也算咱们给书院面子了。”

绵州书院名声在外,以和为贵有利无弊。

谭盛礼又斜眼了,眼神阴沉沉的,谭振兴脊背冒汗,讪讪道,“我就问问,问问而已,今天还没去挑水,我先挑水去了啊。”

这件事,不到半日就在绵州传开了,人各有志,不值得人讨论,却不想舆论多偏向书院,指责谭盛礼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读书人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谭振兴不屑与他们为伍,恃才傲物也是谭盛礼的能耐,有本事他们也恃才傲物试试啊,典型的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经过此事,谭振兴愈发觉得绵州风气不好,谭盛礼拒绝进书院是正确的,以免邪气入体,伤身伤心。

而且好多人落井下石的嘴脸太难看了,幸亏他们父亲不是谭盛礼,否则回家就等着挨打吧。

到鹿鸣宴这日,关于谭盛礼的流言蜚语数不胜数,让谭振兴惊讶地是,就事论事就算了,竟说谭盛礼克妻,娶的两任妻子都死于非命,天地良心,他娘是死于病,积劳成疾不治而亡,真不是谭盛礼克妻,至于长姐的娘,他不知道不予置评。

外边传得神乎其神,就差没说谭盛礼克父克母了。

然而抹黑谭盛礼还不算,还把谭振业推向了风口浪尖,早先传他被人陷害坐监错失了县试时间,如今则是他性格冲动,爱打架斗殴,活该被送去坐监,可恨他没有被判重点,这样就和科举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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