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28)

未待他欣喜太久,阿姝却抵住他胸膛,将他稍稍推开,正色道:“大王莫急,我的话还未说完。”

刘徇面上难掩的笑意一滞,一颗心又开始紧张慌乱的跳动。

“大王方才说,心悦于我,从此绝不会丢下我。阿姝十分感激。可大王又盼我能渐敞开心扉,我说好,却也只能尽力而为。我……实在也有些难言之隐,如今还无法同大王言明,望大王体谅。”

若说方才心底毫无波澜,那是假的。

他那样一个记仇的人,隐忍许久,能够善待她这个仇人之女,已是格外宽容,如今竟下定决心努力的撇开仇恨,如何教她不惊讶感动?

可饶是如此,她也总还不能全然放心。一来,他的尽力,到底能如何奏效,尚未可知;二来,梦境里,他冷酷的命人放箭,眼睁睁望着她身死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令她一刻也不敢忘,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可这些,她一样也不敢直言相告,只能默默压在心底,独自排解。

刘徇闻言,眼底的流光溢彩稍稍熄灭,紧张的身躯却松了些。

他无奈的笑了笑,温润的面目在月光下格外柔和:“无妨,你只尽力,我便足了,绝不要你勉强。”说罢,他又与她靠得更近些,“你我都是头一回做夫妻,凡事都可慢慢来,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比你长些岁数,该事事让着你,引着你才对。”

阿姝左耳贴在他胸膛,听着他说话时,伴着“咚咚”心跳传来的震动,眼眶微湿。

“多谢大王。”

若当真能得他悉心呵护,她方不必在这艰难世道下,踽踽独行。

……

却说距出征并州只一日时,刘徇特意命人单独招来姜瑜。

屋里除他二人外,再无旁人,刘徇难得如早年在长安时一般,亲自挟他于矮榻上同坐,拍拍他肩问道:“子沛,这些时日在军中如何?并州一站,可已准备好了?”

此次出征,姜瑜身为校尉,要随刘季所领之部曲作为先锋头阵,率先出发,绕道而行,打梁弇与薛襄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出征在即,他正日夜操练,不敢稍有松懈。入头阵出击,虽危险更大,然立功的机会也较寻常部队大了许多,若能抓住,必然可大展手脚。

姜瑜知这是刘徇在给他机会,顿时抱拳沉声道:“多谢大王赏识,瑜甚好,此番绝不辜负大王一片良苦用心。”

刘徇闻言,便知他已懂了自己的用意,当下也有些欣慰,笑着点头道:“子沛有乃父之风范。”想起先前同阿姝商量的事,又道,“我知你姐弟二人于长安时境遇不佳。你放心,我已令王后在着意留心,寻个与你阿姊年岁出身皆相当,又品性端正的未婚子弟,待你立下功劳归来,得封赏后,便可将你阿姊风光的嫁出去,如此,我也算对得起姜太常过去的知遇之恩了。”

姜瑜乍听“王后”二字时,心中还有些恍惚。他一面自责,一面努力的将心神转移至战事与长姊身上,闻言越发感激不已。

阿姊的婚事实在是他心头的痛,若当真能还她个何意又相配的姻缘,他便实实在在的满足了。

思及此,他愈加心潮澎湃,浑身上下满是斗志,霍然起身道:“多谢大王!我定要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好替阿姊博个风光的门面来!”

……

傍晚时分,姜瑜趁着战前最后一个夜晚,自军中回府与长姊告别。

他姐弟二人先前皆居于驿站,如今因要长居信都,便在城中购了处宅子,如今姜瑜常驻军中,姜成君便留宅中。

此番乃头一回征战沙场,姜瑜颇有些兴奋紧张,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将甲衣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方悬至墙边,待明日一早披上。

姜成君望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想起过去在长安所受的种种屈辱,她不由眼含热泪,握了握弟弟的双手,沉声道:“子沛,此去定要好好的保重,阿姊待你立功归来。”

姜瑜郑重的点头,语中带了几分激荡的期待:“定然。待我回来,便送阿姊风光的嫁出去!”

姜成君闻言却是一愣,她先前已同弟弟商议过,婚嫁一事,暂可先不操心,只要弟弟能重立姜氏之门户便可。

“何出此言?”

姜瑜想起今日刘徇的许诺,面容越发有几分喜悦:“今日大王召我时,说已使王后暗中替阿姊寻良配,待我立功得犒赏,给阿姊争脸,阿姊便可安心的嫁出去了。”

这原是件极好的喜事,姜成君听罢,却迟迟未言。

“阿姊,你……不高兴?”屋中的沉寂令姜瑜察觉到她面上并无一丝喜色。

姜成君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的看了他许久,最终只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子沛,你且多多的顾着自己,千万别为了我,受伤乃至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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