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85)

从前束腰的曲裾皆不能穿,邓婉命人重新替她裁了许多衣裳,从小至大,直至生产之时的衣物都齐了。

她本一心学着做针线,不但要替刘徇做出个体面的香囊来,还欲替腹中小子做衣裳。奈何手艺不精,连个小小香囊,也做了近半月。且她怀妊后,渐渐嗜睡犯懒,若每日里,没有邓婉督促着她定要出院子,花一个时辰散步,她更要日日睡着了。

待到仲夏方过,六月初,刘徇终于归来了。

第86章 归来

赵氏府中, 早有人将萧王将至的消息送来,只是不知到底何时, 阿姝未亲自去迎, 却难得有了牵挂与期盼。

大约女子一旦怀胎,都要多些敏感愁绪。譬如她近来便时常会望着稍隆起的小腹微微出神, 脑中恍惚闪过纷繁片段,不但有眼前之事,更间或有少年时得父兄珍爱的情景, 甚至偶尔想起留在信都由冯媪抚育的破奴与阿黛,也会忧心的流下泪来。

邓婉劝她,若当真挂念,便多多写信去问候,捎些物件令自己放宽心, 横竖信宫中一切有冯媪把持, 不会有大碍。

她经几番劝解, 愁绪渐淡,又有婢子们刻意说笑玩闹,便也恢复了平素活泼, 时常玩耍起投壶与六博来。

大约是去岁经了刘徇亲自点拨,又好好练过两日, 竟是玩得与邓婉旗鼓相当, 引邓婉诧异:“怎一年不见,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教我刮目相看!”

阿姝没说话, 白生生的面上却多了层红晕,连唇角都不住弯起。

邓婉眼眸一转,登时反应过来,点点她红扑扑的鼻尖道:“是否回去向大王偷偷学艺了?”再瞧她掩不住笑容的模样,心觉有趣,遂掐腰道,“那便不玩投壶,还是来六博!”

随即便有婢子取来棋箸与坐榻,设于阴凉树荫下,令她二人边投箸行棋,边饮酸浆消暑。

邓婉从前便玩得稍胜一筹,如今阿姝怀着身,思绪迟缓,又还有心事,自然一下便占了上风,欣然得意间,见阿姝因苦思冥想而双颊生霞,额有香汗的娇俏模样,不由促狭道:“如何?可要认输?玩六博你素来是玩不过我的。”

阿姝偶尔犯了倔劲儿,嘟唇不服气道:“平日阿嫂常有阿兄帮,才屡屡赢我,今日阿兄不在,胜负还未可知呢。”

岂料她话音方落,赵祐便忽然出现,行至邓婉身侧,直接替她下了一步,笑道:“谁说我不在?”

阿姝登时瞠目望着赵祐,不满道:“兄长怎忽然来了?分明说今日要去田庄——”她话未说完,忽然似有感应,忙侧目朝院门处望去,果然见那处立了个熟悉身影,颀长挺拔,一身银甲,面有风尘,正是骤然归来的刘徇。

她不知所措眨了眨眼,又侧目去望好整以暇的兄嫂,才冲刘徇唤了声“夫君”。

刘徇起先同赵祐一道归来,然行至院门处,望见满面生动表情的阿姝,竟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只远远注目。

此刻听阿姝一声唤,不由觉心口软化,换上温厚笑意,信步入内,径直在她身旁坐下,也不多言,主动取过她手中棋箸,先观一眼局势,心中有数后,便是投箸行棋,从容不迫,未见犹豫。

行罢,自然的伸手揉揉阿姝发顶,柔声道:“莫急,我替你来。”

邓婉目光在二人身上一转,道:“这下便公平了,阿姝也有大王做帮手。”说罢,亲自斟了杯清凉解暑的酸浆递到赵祐手边,“夫君可定要替我赢下这盘。”

阿姝望着她动作,忙也要去寻那壶与杯,要替刘徇也斟一杯,可手还未伸出,却见刘徇已取过她先前的杯,替她斟满,递来道:“你饮些吧。”

他依稀记得上回那医工说过,两三个月后,应当会嗜些酸甜或辛辣之物。待见她捧杯饮了口,眉梢不自觉扬起个满足的弧度,方放下心来,抽出空去观一眼棋局,再投箸行了一步。回过头来时,目光已又落到她稍有显怀的小腹上。

如此,一盘棋自阿姝与邓婉对弈,变做刘徇与赵祐对弈。

刘徇面色看来沉静,实则有些心不在焉。可饶是如此,投箸行棋皆无一丝犹豫不决,不出片刻,竟已赢得七七八八。

赵祐一见局势明朗,也不计较,当即坦然拱手道:“大王技艺非凡,祐甘拜下风。”

邓婉先前还要赵祐替她赢下,此刻自然也识趣得很,二人只稍坐片刻,便起身离去。

无人在旁,刘徇才真正侧目,仔细打量起数月未见的妻子,从头至脚,连发梢也未落,见她在家中住着,果然面盘圆润了些,才放下心来。

阿姝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瞧得面红,不由伸手轻推他道:“夫君怎这般看我?”

刘徇自下榻来,伸出双臂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快步行入内室,道:“方才瞧你面盘阔了些,果然身量也重了。”说罢,将她小心放下,一只大掌搁在她腰际,凑过去亲了亲她唇,“腰身也不似过去那般细得怕给我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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