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番外(186)

他本是好意,还想再抱着亲昵一番,却见她惊得满面肃然,一把将他推开,自立到一旁,低头仔细瞧自己身量。

那一双不过长了二两肉的柔荑上下摸了摸腰身,仿佛还不够,又奔至铜镜前,上上下下比划起来。

刘徇稍有疑惑,慢慢行至她身后,方听清她正蹙眉忧愁地喃喃:“当真这样明显吗?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忧心怀着身子,不如从前那般身轻腰细。

从前只道她天生丽质,无需粉饰,便能令人倾倒。如今细想来,她平日也格外爱美,沐浴后要抹面油发油,一双手也从来护得柔如凝脂。眼前这般担忧懊恼模样,着实令他看得新奇又心动。

他上前两步,自后搂住她腰,带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如此甚好。从前我瞧你行在风中,总疑心你要被风吹远,如今这般,才更像我妇人。”

阿姝却正是心思敏感之时,一双亮晶晶眼眸望着铜镜中两个交叠的身影,忽然眼眶一红,便落下两串泪珠,委屈道:“夫君分明就是嫌我如今身形肥硕了。为何还要拿话来诓我?”

刘徇浑身一僵,不知她竟忽然变得这般敏感,一时手足无措,愣愣道:“我不曾诓你,阿姝小儿,你这般模样,比从前更美。”

然阿姝却未听他解释,仍是抽噎着不住掉泪。

刘徇想起听医工说起,女子孕中,心思敏感多变,果真是如此。他忙去寻了巾帕来替她擦泪,耐心道:“你瞧我,是否每一回自沙场上回来,俱是风尘疲态,风度全失?”

阿姝红着眼抬眸去瞧他,见他果然下巴布满青茬,眼眶乌青,肌肤泛黄,衣物染尘,下意识点头,呆了片刻,又忙摇头否认道:“怎会?夫君怎会风度全失……”

她虽一时伤心,却还知守着分寸,不敢当真说他模样不堪入目。

刘徇忍住笑意,凑近继续道:“可待我好生梳洗,休整两日,是否又恢复做寻常模样了?”

阿姝眨着眼点头,渐渐止住了泪。

刘徇将她掰过身来面对自己,不再望铜镜,搂着她道:“你也是一样的,只是怀着身子,还是一般的好模样,待生出来,又能恢复从前模样。”

阿姝柔顺靠在他怀中,将信将疑道:“可我瞧也有许多妇人难恢复从前,若我再回不去,岂不是一点也不美了?”

刘徇失笑,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道:“莫急,回不去从前,也是我家小儿。”说罢,他仰头长叹一声,“本也都是要老去的,我本也比你大了十多岁,定是我比你更快老去。”

他将她脑袋摁在胸口,说话时,胸腔一阵震颤:“我这般不修边幅模样,你可会嫌弃我?”

阿姝方要开口,鼻间却忽然嗅到一阵略有酸臭的异味,一时腹中翻涌不适,眼看要呕,忙稍将他推开,面色难看的摇头,勉强道了声“不嫌弃”。

刘徇见她有异,尚不知情况,忙过去要询问,却又被她伸手推开。

眼见她奔至一旁吐在备好的铜盂间,令婢子清走后,又漱了漱口,方坐下稍歇,便又跟去,道:“怎突然吐了?”

阿姝脸庞有些泛白,连饮了两口热茶,方有些羞赧的望他一眼,低声道:“我近来害口,时常要呕。夫君……不如先去沐浴……”

刘徇还担心她,靠近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低头一嗅,顿感异味,不由止步,沾染风霜的俊容难得有些红。

他本因赶路,衣物脏污,不甚洁净。炎炎夏日里,方才又将她抱入屋中,这般稍稍一动,已是汗流浃背,难怪她方才要呕,那样的异味,他自己也羞赧。

他轻咳一声,肃然点头道:“的确该沐浴了。”说罢,沉着脸转身入浴房去。

到夜里,屋中方稍凉快些。然阿姝仍是体热,又命婢子在屋中四处摆了冰,才觉舒爽。

刘徇数月未沾她身,不由心意微动。幸而谨记分寸,自入浴房消解一二。

阿姝望在眼里,竟觉有些可怜,遂体谅他,不敢妄动。

刘徇却仿佛自己同自己过不去似的,仍要伸手去抱她,一下一下轻抚她腹部,柔声道:“长安那边,耿允已蓄势待发了,明日我便要命人于天下发《讨耿允檄》,大约三两日就要挥兵西去,怕不能伴你回信都了。”

阿姝还觉热,胸口香汗直冒,却未推他,只伏他怀中,柔顺点头:“好,夫君只管去吧。”

刘徇低头亲她鼻尖,仔细观她神情,见未有不满,方松一口气,可转而又稍惆怅。成婚近三载,她仍是不懂,对他未曾有半点不舍之心。

然如今她怀着身子,他绝不能因心中不愉便要发作,只得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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