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108)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吉胡嘉嘉这话像着火的热气,烧化了飞光心上方才结的冰:“怎么感觉你要对不起我?”

吉胡嘉嘉险些掐死飞光,心想这和尚实在刁滑,以后得栓手里看好了,“你方才去了哪儿?”

飞光:“大雪封山,吃的少,山里有人去摘冻柿子险些被雪埋了。阿弥陀佛,我跟着山里的人都去寻了,寻到了就赶着回来了”。

那人被寻着时板硬地躺在雪地里浑身赤/裸,冻死的人在临死前格外怕热。吉胡嘉嘉怀着孩子,飞光不肯多说,他忙岔开了话题:“方才下地是要找鞋穿?我来……”

吉胡嘉嘉:“穿个鞋罢了,我自己还能干……”

飞光:“你不必能干,干我就行……”

吉胡嘉嘉的脸终于是红了:“飞光,你他娘……不是修行人么!”

飞光:“地上凉”。

他向万年王八取过经,惜命又擅长保命,贱嗖嗖地逮住吉胡嘉嘉亲了一口,又叫吉胡嘉嘉踩到自己的脚上,且徐且缓地挪着步子带着吉胡嘉嘉去火炉旁,帮她暖了脚后又帮她穿上了鞋袜。

“飞光,快是你生辰,”吉胡嘉嘉这才想到飞光的生辰正好再玉兰花的花期里,“想要什么?”

飞光:“你咯。”

吉胡嘉嘉:“还有呢?”

飞光:“你们咯。”

恰巧的一阵静默,炉里的炭火烧出“噼啪”声,屋外的雪层层落下声,窸窣又沉闷。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也并没觉得这一刻如何永久亦或是不同以往。在变故突袭之前,所有人都是绵绵无绝期的。

庙院里新植的玉兰被大雪压折了,枝干已断,树皮却不肯罢休地抓着最后的关联,不肯落地。就像没有欢笑的青春年少,它们都寓意着“夭折”。

一只野猫嘴里叼了只初生家雀跳上玉兰踏上庙墙就要跃出去。吉胡嘉嘉捻了颗小石子从猫嘴里打下了小家雀。

飞光拿着僧袍一角将小家雀包抬了起来,细眼看来,小禽生来就少了一边的翅膀。飞光的心底生出一股不依不饶的慈悲,想要经手救活它。

吉胡嘉嘉母子连心地胎动了:“生来就是不齐全的小怪物,该还救么?”

飞光:“不是有咱们呢么!”

吉胡嘉嘉一生高高昂起的头难得地低了下去,下巴几乎戳到了锁骨上:“咱们的腿难道能比天王老子的腰还粗么?”

不合时宜的话,往往都是实话,飞光闻言皱了眉,却还不肯放弃:“天王老子什么都有,什么都能,所以他什么都没咱们这么肯用心。”

说完便拉着吉胡嘉嘉回了屋。

他手里小家雀的争气不太坚韧,挺了两个时辰后,还是不济归了西。飞光只好亲手将它再埋回了玉兰树下。

他这个人,济弱扶倾,绝圣弃智,很好又太好。

雪夜叫不能入眠的人静夜思。

吉胡嘉嘉趁着飞光睡下,自己独自来到佛像前。

她原本不信佛亦不信道,那是因为“英雄救美”的戏码里,英雄、美女全是她自己,这叫她总认定“逞强”比“依赖”来得有用。只是后来落空太多,又发觉自己确不能时常力挽狂澜,于是如今也会为了在意的人来拜一拜。

吉胡嘉嘉:“保我儿君子万万年,寿与天长,千秋享平乐吧。”

可飞光找到她时,听到她予佛主说的不是承欢绵绵,却是她道腹中的孩子许是聚九州之铁,铸的大错,诸如此类。

原来,他们的孩子是个错?

飞光又惊又伤的话到嘴边无从说起,可心里想的还是好在自己“等得起”。只是有些难办了,设若一早知道她不爱与他生小孩,他绝不碰她的,如今已经有了,如何办呢?祈望她以后也许也会“不舍”么?

吉胡嘉嘉才看到他:“飞光……”

“睁眼瞧不见你,我也难过,”飞光将怀里的手炉交给了吉胡嘉嘉,还心想着总能捂热她的。

待到飞光生辰那日,腕上的佛珠被炭炉烧脆了串绳,“啪嗒”全就散了一地,他急着出门,将珠子胡乱聚到了一处,准备回来再收拾。

吉胡嘉嘉扶着胎肚倚在榻上看着飞光欢欢喜喜地奔出了门,行至门口,飞光顿了顿了脚,似有话要跟她说。

飞光:“嘉嘉……”

可他终究没说出口。

这些天,他俩没能正经说些知己话,放佛心里都隔了些什么,她倒是想问问飞光方才到底是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只低头帮他把那串佛珠拿麻线串起。

明明也不是什么重活,吉胡嘉嘉却满头连着鼻尖的汗,腹里的胎,今儿跳得格外引人心慌。

这天,出奇大的雪埋了青岔山的多数山路,飞光走了上次自己千叮万嘱吉胡嘉嘉不可再走的那条她遭遇雪豹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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