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6)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夏意想一把掀开夏观瞻的天灵盖,将里面的水给滤一滤。他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壮怂人胆。

“哥,我平日里其实最忌惮你做的这个生意,总觉得可怖得很,你若不要慰鹤府了,我倒开心的很!大唐山河这样宽广,山风霁月,咱们兄弟两个去哪里不可以?你若怕没了慰鹤府,咱们没了钱银收入,可卖力气的事我总是可以做的!我用度开销是大了点,那也是你平日给我的体己钱多,我那是有得钱银花才那样花的,以后没有了就没有了,我也不怎的稀罕!哥,我现下就立了誓,往后有我一粒米吃,绝不叫你吃糠!可今日这事不同,这是有人在欺负你!我怎么能让旁人欺负你!”

夏意越说越急,竟霎时热泪盈眶,更想把一颗心刨给哥哥看:“哥哥,别怕,万事有我。”

听了夏意如此真挚诚恳的剖白,夏观瞻确有所动,他低下头,很认真地想着什么,良久回了句叫夏意想要掐死他的话:

夏观瞻:“糠,我就不吃了,不大嚼得烂。”

夏意:“哥哥你听人说话听重点啊!”

夏观瞻看着眼前的幼弟,其实,能有什么能叫他怕的呢?他只是有些惊讶,惊讶于夏意竟已经长得这样快,已经长得这样人高马大,已经长得到了想为自己出头的年岁了。

因在旧时发觉了小夏意忌惮自己这双常碰死人的手,夏观瞻便戒了爱将幼弟抱在膝头谈天的习惯,也几乎不再用手去碰幼弟。

可在那次,夏观瞻终究还是没忍住,他轻轻拍拍夏意的手面,安抚道:“万事也有我。”

他将一手的茶盏托在几面晃了晃,那些许浑浊的茶水绕着杯壁圈起了一层层不大不小的涟漪。

夏观瞻:“人生天地间,皆如远行客,许多叫人躁狂郁结的烦心事,等到有一天能回头看时,会发觉那多数不过只是杯中的风暴。”

夏观瞻话音刚落,耳听着打更声传来,已过了三更天。

夏观瞻打了个哈欠,“戏啊,其实开了场就算落幕了,”他起了身子,“我乏了,歇着去了。”

夏观瞻潇潇洒洒地回了内室解衣睡下,只留夏意,不得其解。

接着,室外便是一阵热闹的喧杂。

夏府仆从夏清扯着嗓门,自带旗鼓喧天过大年的音效:“着火了!好事啊!大家快出来看呐!”

夏意:“好事?可他先头喊的不是‘着火’了么?”夏意一时不知该怀疑自己的听力还是智力,来不及喊上夏观瞻,便寻声跳了出去。

咄咄怪事,目瞪口呆。

慰鹤府对面那座房相内戚新买的宅院燃起了大火,它顶上的那片长安城的夜空成了看见心仪公子的小姑娘的脸,红得不行。

夏意与仆役们互掐着胳膊强忍着不笑,远远瞻仰着这一历史时刻!

次日,房相那个内戚的腿也被房相用一根胳膊粗的藤杖打折了。

据说那藤杖跟夏观瞻的那根看着倒是很是相像。

此后,长安城里“安息逝者”的生意便是慰鹤府一家独大。长安城里亦人人皆知那座慰鹤府里的慰鹤手夏观瞻,与堂堂房相甚是交好,云从龙,风从虎,他的手段又岂是雷霆而已……

现下。

夏观瞻换了只手撑额,眼睛不再盯着风炉,改盯雅木桥了,他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几面,节奏跟不远处夏意一步一步跑向后院的步伐都打在了一个点子上。

大唐与东突厥的仗打了一年,夏意已离家有了一年,夏观瞻也有一年没正经看这个幼弟了。战场上的刀枪剑戟都不是长心长眼的活物,虽然他早就做了万全的安排,可无人知道,在这一年里,夏观瞻多怕替逝者拭了面上的血迹、脱了身上的亵衣后,露出的是夏意的模样。

夏意:“哥,我回来了!”

终于听到了他。

夏观瞻抬眼望去,只见夏意风风火火地从雅木桥上跑了下来。

夏观瞻安心静气,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收了敲几案的手,转而端起那盏茶放到嘴边,手抖间未察觉茶已经凉了。

夏意跃到夏观瞻跟前,将他手里的凉茶盖到茶覆里又续成热的,再一双星眸子表功似的盯着夏观瞻:“哥,你看我!”

夏观瞻点头:“没瘦,看来军中的伙食还不错,给你备了汤饼和鹿肉,配些胡辣先吃了吧。”

夏意:“临行前,哥说了要我保重,我哪还敢瘦。”

夏意瞥眼瞧见侧室的餐桌上还腾着热气的碗碟,也顾不上礼节教养,这便立时脱了外面的甲衣。夏观瞻似早知道夏意会有这动作,提前就伸手去接夏意脱下的甲衣,复又妥帖将之放置一旁。

夏意:“哥,你知晓我今日回来,这不稀奇,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在今日这时回来?”夏意的眼睛看着汤食,脸却微微向着夏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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