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62)
他乖觉的就像他的名字,衡臣,长长久久的是山君的臣。毕恭毕敬地又铺了纸,不画山月,遵命描起了吉胡嘉嘉。
吉胡嘉嘉瞧他这般装怂本就恼火,再瞧他还十分严谨地将自己额上的两个犄角也给分毫不差地画了上去,就更想一口咬上他白净细长的脖颈。
还差最后几笔。
吉胡嘉嘉:“衡臣,你喜不喜欢我?”
吉胡衡臣笔下一顿,摇了摇头。
吉胡嘉嘉哪管,反而笑了,她起身卧上桌案,引诱起吉胡衡臣:“摇什么头?我不懂,要你亲口说……”
吉胡衡臣:“嘉嘉,我是你大父……”
又是这招。
吉胡嘉嘉:“你倒是时刻不忘自认本君大父!今日就索性摊开说明了吧!你捡到本君时,本君十八岁,你也就二十一二,之后便是咱们相依为命,本君又从没单单指着你养!况且本君是天生地养的山君命,三十三天里里外外也没几个像本君这样的胎,本君可不认你有命能做本君的父!”
吉胡衡臣温温和和:“山君的意思是我养了你这些年,只是我养了个熟人?”
听闻衡臣竟借她的势称了她“山君”,吉胡嘉嘉怒冲中来,她一把捏住吉胡衡臣的下巴,居高临下。从左眼看到他的右眼,她的影子明明全映在了他的眼睛里,可他的心里却没一处留给她。
“山君?”嗤之以鼻。吉胡嘉嘉一把扯出了吉胡衡臣的画,画还没全成,便就毁了。
一只蝼蚁不知何时爬上了吉胡嘉嘉的指腹,吉胡嘉嘉将指腹送到吉胡衡臣眼前,要他看清指上的渺若微尘,“衡臣,你看这是什么?”
从来没什么脾气的吉胡衡臣,羊似的性子,似有了反抗:“是撼树的蚍蜉。”
“是我的耐心!”吉胡嘉嘉两指一掐,捏死了自己的“耐心”。
吉胡嘉嘉:“衡臣,若等我没了耐心,我大概会毁了你。你毁了,没了,倒罢了,我就能彻底断了念想。到时若是偶有想起,我也只会觉得,你只是死了,你并不是辜负了我,不要我。这样我就能好受,也再无不甘!”
她撂下狠话,再扶了一把头上的玉兰花便晃出了吉胡衡臣的居所。
终于是走了。
吉胡衡臣松了手中的笔。惊魂甫定,虚惊一场。
随即又传来一阵不寒而栗——
“衡臣啊,你躲不过的……”
一直未急着回自己的山君殿,吉胡嘉嘉在甘山的几座山头徘徊了许久,几经确认周遭无人,这才做贼似的将袖中的蝼蚁捏了出来,放在了一缕草头上。
眼瞧着自己“耐心”安然无恙,食草而肥,吉胡嘉嘉放了心。
山间的月被甘山的几处山尖与山坳吞进了口中,再看不见个大小。
吉胡嘉嘉顶着已然无甚光亮与着色的夜幕叹了口气,盘坐顶山尖,看虫吃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手抓了下头发,却没想薅下一把。
吉胡衡臣比鹰还烈,她熬他已经熬到自己头秃,他却始终滴水不进。加之吉胡衡臣眼下是没什么桃花,可保不齐哪天就突然带回来个谁家的漂亮姑娘,毕竟他怎么看都是个闷声发大财的狠人。
吉胡嘉嘉忧愁地一拍大腿。再不行就只能给吉胡衡臣下药了!
再接着几日,便是吉胡嘉嘉看山民做什么就是错什么,说什么就是错什么。
如今,小二等一干人正被吉胡嘉嘉罚了在山间拔萝卜。
小二拔了一根小萝卜在手,到底是被罚出了经验,成了个干活的能手,旁的人都是一斤的萝卜,八斤的土,只有他无师自通地扬了扬,将萝卜上的土筛了下去。
他偷偷瞧了瞧身后,见山君不在,这便一伸舌头,将眼周的一只闷蚊子,粘进了肚子里。
一旁刨地的毛团小九忙就告诫过来:“莫要乱来、乱动作,咱们山君已经求而不得到心理扭曲快变态了,小心她要耍无赖,非说这些蚊蝇都是她的下午茶,你是要跟她抢,她再罚你!”
小二有些委屈:“那我吃什么,才能不叫山君说我抢她?”
小九想了想,也不大确定:“屎吧?”
小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你是为何被山君罚的来?”
小九突然不大好意思,他素来爱美,今天将发鬏扎得太大,被山君怪罪罪晃了山君的眼。
小二又扯了扯身后的蜈蚣老三:“你呢?”
老三已然忘了自己是为何被罚来的,想了半天,众多恍然大悟的小手一拍:“好像是我进山君殿供奉时迈了左脚……吧?”
哎哟,那当真是罪过罪过,小心山君拿你泡酒!
小九:“小二,你呢?”
小二因为自己的罪状比其他人都要来得重,对自己油然而生了一股自豪感:“我是因为山君觉得我长得太绿,跟她今日的外袍颜色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