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一百种死法(95)

作者:书春文丐 阅读记录

如果爱意可以丈量,那老三对小二的喜欢就是眼前这连绵无尽的山川了,从小到大,从前往后……有时,他也自己都觉得自己眼瞎,小二不就是个只会扑蚊子的臭蛤/蟆。当然,自己有时也挺不要脸,每每与小二打架,都说要让她一只手,可他明明是只蜈蚣……

吉胡嘉嘉不敢耽误,没有红盖头,也无法了,她将自己的素衣裙摆扯下一块来,上面都是老三染的血,倒也勉强算是给小二做了红盖头。

盖头下的小二仍旧昏死着。

他们甘山的姑娘,似乎总不能清醒着嫁给自己的爱郎。

老三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小二,几番想抬手揭开她的盖头,却是真切地没有丝毫气力。吉胡嘉嘉忙抓着老三的手扶持他去掀自己新娘子的红盖头。

老三瞧着自己的新娘,扪心自问地再次确认他的小二确实是个只会扑蚊子的臭虾/蟆,可他就是喜欢啊,他比她想象的,还想一直陪在她身旁。

他长久又短暂的一生,一路热爱、追随、期待,还有偶尔贱嗖嗖地欺负……等她再睁眼,什么都是依旧,却再不能看见他了……

死亡明明就是昏暗的一瞬,可此刻的老三却觉得这一瞬漫长得多彩,他的千百年都在这一瞬里了:大父画的山月和玉兰花、山君的霸道和护短、小二逮不尽的蚊蝇,和那些不知打哪儿学来的让人听着会欲/仙/欲/死的山歌、小九的臭美和娘娘腔、和忘川大主蒋守之作的交易…… 下一刻,老三便带着他这辈子的功德圆满与功成身退,闭上了涣散的眼。

吉胡嘉嘉忙在身上到处摸索着,存着海底捞月似的侥幸想在身上能摸出什么能救老三命的东西,却只在怀里带出了那一小包麦穗籽。

她哭得快咬碎了牙板,眼前仍旧是一片模糊是人万念俱灰的模样,“老三,我们种的麦熟了……”

旁的村民从事发就一直躲着,如今瞧了此一幕,早已吓得四下奔逃。可吉胡嘉嘉哪肯呢,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吉胡嘉嘉缓缓起了身,染红了的石簪在五根指头间跃跃欲试地流蹿着。她那张娃娃似的脸上,一双草木含悲的眼睛灰得再不能映出晚间的山月,两颊也已被经年累月的事故刀削斧砍似的消瘦下去,她整个人看着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还是个颇受了些波折的女人。只是,即便不再身怀大功,她在山月下轻一摇晃周身的光晖,投在山间的影子也还是被捏成了一只绰约风华的山狼模样。

“女大王、女大王,慢些慢些,魏家的救咱,咱不能害魏家的!真真害了魏家的是那几个逃兵,都已被您……咱拿锄头的哪敢不让拿兵刀的快活,可魏家的,我们动也没动啊,我们无辜啊!”

无辜?那我的二三又何止无辜二字!

始作俑者很可怕,可推倒墙的众人才是最可恶!

吉胡嘉嘉娇媚又狡黠地勾唇一笑:“我也想快活,要把你们统统都杀了,你们是无辜,还是死有余辜,于我又有何不同啊?”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施暴的、助纣为虐的、旁观不肯搭救的,吉胡嘉嘉都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些人可怜可欺,无助无能,不真正地懂善恶是非与好歹,见到小狗小猫被踩碾时他们都痛快,见到同类被割宰更是深觉残忍,却也暗自欢欣鼓舞与津津乐道刀下的人不是自己,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能身份一转变成萧衍手下的那支侵略兵马,会杀戮、会屠城、会把妇女的乳/房、小孩的双脚、男人的阳/物割下来堆成绯色的河流与山川!

目下,只剩了一个五岁余的小男娃被母亲的死尸掩护住了。

到底犹怀老牛舐犊之爱,推人及己,吉胡嘉嘉终究没有对这孩子再下狠手,忙矮身去抱小二。

只是那孩子却指着小二脱口而出了一句:“她都脏了!”

果然啊,小孩子,最残忍,他们无知无畏,他们跟着大人有样学样。

吉胡嘉嘉冷下脸摘了这孩子的眼睛给自己换上,眼底重燃明亮一片,也没再恻隐之心,自然也再没留这孩子性命。

残忍么?以德报怨,以何报德?以牙还牙罢了,做狼就磨好牙,做羊就练好腿,若有那个本事叫憎恶的人永远抬不起头,手自然要死死摁着。甚喜仗自己的势欺人的吉胡嘉嘉从来也不是深明大义恩主,心里留存不多的那几分犹豫,和秘而不漏地想要为谁遮风挡雨的柔软,也都全给了甘山上的那些人。

只有血液和心跳会诚实地告诉你,你是谁,你爱的又是谁……

老杉树的影子好似只大鹅,张着大慈大悲的翅膀,要把影子下的几个伤心人盖覆保护起来。

第54章 萧衍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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