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14)

门口,男人一袭黑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陆不言锋利双眸往屋内一扫,那些睡在大通铺上的男人们没有醒,屋内只苏水湄一个清醒的。

“你跟我来。”

男人微抬下颚,朝苏水湄的方向勾了勾,像撸猫逗狗似得招呼。

这种动作,本是不礼貌的,可由陆不言这样的人做来,却像是天经地义一般,没有半丝违和感。

苏水湄心尖霍然一坠,原本便白的脸更是透出几分苍白之色。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不会的,如果是被发现了,陆不言的绣春刀现在应该已经砍断了她的脖子。

那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叫她过去?

苏水湄踌躇不定,男人已没了耐性,冷声催促道:“快点。”

苏水湄一个机灵,赶紧挪步跟着陆不言走。

夜已经很深,四周万籁俱寂。

男人走在前面,脚步沉稳,身姿挺拔。

有风过,苏水湄除了闻到一股霜雪之味,更多的却是男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气。就像是长久浸透在骨肉之中,由身躯散发出来的那种新鲜却又糜烂的味道。

“陆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水湄跟在离陆不言三步远处开口说话,嗓音轻软,透着少年的青涩气。

既然不能坐以待毙,那就主动出击吧。

正走在前面的男人脚步未停,只稍稍转过了一点头。那双在暗色之中漆黑略狭长的眸子微微朝后一瞥,“今晚,你跟我睡。”

苏水湄霍然瞪大了眼,面色惨白,下意识停住了步子。

这话,就跟让她今天晚上跟狼睡一个窝里没有任何区别。

苏水湄露出一副五雷轰顶的表情,眼前的男人变成了披着人皮的饿狼,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在苏水湄的幻想中透出野狼的阴冷诡色。

前头,陆不言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便停步转头,朝她看去。

小娘子努力抑制住自己外泄的情绪,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大人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没有这种福气。”

陆不言走到苏水湄面前,微微俯身,细薄唇角勾出浅淡的弧度,像嘲笑,“你怕我?”

“整个京师谁不怕陆大人呢?”苏水湄笑得更假。

“呵,”陆不言冷笑一声,然后在苏水湄的注视下瞬间收敛脸上表情,翻脸比翻书都快,“跟上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的强悍霸道印在了骨子里,苏水湄没有反抗的余地,她跟着陆不言到了他的屋子。

“进来吧。”

陆不言率先进去。

苏水湄深吸一口气,跟着跨了进去。

屋内点了一盏灯,很普通的油灯,普通到让苏水湄有些奇怪。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用是居然是这种小油灯吗?

油灯很暗,只在屋内氤氲晃开一角。

男人就站在那里,脸色半明半暗,窥不真切。

苏水湄想,她现在的脸一定跟陆不言一样,像半拉恶鬼。

小娘子记得,屋子里只一张床。她垂眸,掩住眼中神色,“大人,我睡哪?”

她不会真的要跟这个人同床共枕吧?

男人打开衣柜,从里面扔出一套被褥丢在地上,冰冷无情地吐出两个字,“地上。”

苏水湄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

陆不言半屈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垂眸就能看到跪在地上的小少年。露出一截比他胳膊都粗不了多少的脖子,正勤勤恳恳地跪在那里铺被褥。

皮肤那么白,腰那么细,还是像个娘们。

“大人,我睡了。”苏水湄盖上被子,遮到鼻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脸都埋进去。

“不脱衣服?”男人声音清冷,没有起伏。

苏水湄却是一震,她支支吾吾道:“太冷了。”

“哦。”男人冷淡应一声,似乎并没有起疑也并不想深究,转身也闭上了眼。

油灯未灭,苏水湄想了想,询问道:“大人,油灯?”

“不必管它,自然会灭。”

陆不言话音刚落,油灯的光突然又变暗了几分。

原来“自然会灭”是这个意思吗?这男人,不会连油灯的油用多久都掐着算计好了吧?

.

不过一会,油灯便灭了,屋内彻底昏暗。

苏水湄躺在地上。虽铺了被褥,但她依旧能感觉到从地底内沁出来的寒意,阴冷刺骨,直往她骨头里钻。而且这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晒洗过了,一股子霉味。

小娘子忍着没有动,没有翻身,甚至连呼吸都尽量均匀下来。

屋内,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虽只隔了一米,但却像隔了千重山,万层水。

突然,拱在地上被褥里的人动了。

苏水湄偷偷觑陆不言一眼。

太暗了,她看不清,不过苏水湄并不介意男人是醒着还是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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