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燃+番外(111)

作者:兔子撩月 阅读记录

一众家仆和左右为难的阿旭,押着郭阡走了,郭蔚楠吓得哇哇大哭,哭着问身旁的郭蔚槿:“二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阿爸为什么要绑三哥哥?”

郭蔚槿俯下身来抱着郭蔚楠哄他:“小楠不哭,不关你的事。”

“那是三哥哥做错什么事了么?”

郭蔚槿摇头,却不知该怎的回答,眼圈蓦地红了。

第51章 一把燃(3)【1936,广州】 【民……

一场寿宴又被郭阡搅得鸡飞狗跳, 一家人连寿面和蛋糕都未有心情再吃了。

郭阡虽被绑了手脚,但嘴还是自由的。

一家人便听他在房里中气十足地叫骂,先骂郭景焕当年薄情寡义, 让他姆妈痴心错付,含恨而终;又骂郭太太多管闲事, 他又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管他去哪里、做什么, 还不如让他死在外面, 没人再来谋她那份家产。

郭景焕听了, 骂了句“孽畜”,就想去开锁堵了他的嘴, 却被郭太太拦住了:“闹!我们就可着他闹!让他把嗓子喊哑喊劈了,把他逼急了惹他跳楼最好!我们公馆的洋房长得矮, 他跳下去, 左右不过断一条腿, 倒省得我们自己动手了。”

说完这话,她又捂脸痛哭:“郭家已赔了一个儿子了, 不能再赔一个了。他一去杭州,我们这个家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

郭景焕也老泪纵横, 与郭太太相拥而泣,只觉从未过过这样糟心的生辰。

郭阡骂到深更半夜,嗓子眼都沁血时, 却听门锁轻旋, 门应声而开。

郭景焕背手而立,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打量了许久,才在他面前蹲下, 平视向他的眼。

父子俩相顾无言,眼神相交时,都从彼此眸中看见了彼此。

同样的憔悴疲乏,同样的黯然神伤。

半晌,郭景焕发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三年,究竟去了哪里,在法国学了些什么?”

郭阡静了几秒,才缓缓道:“去了高德隆民航学校,学开飞机。”

“你哥哥两年前去法国看过你几趟,次次都对我说你在里昂大学,读书读得很苦,想来也是在骗我。”郭景焕这句不是在问他,而是自问自答地嗟叹,“你们俩,合起伙来诓骗我。”

郭阡扬眉,冷嘲道:“我是骗了你,可你不是也曾骗了我姆妈么?一报还一报,都是报应。”

郭景焕听他说这些恶毒话,却无动于衷:“是啊,报应。我自己种下的孽因,我自己尝孽果,我们就互相折磨,看谁先谁磨死谁好了。可你听清楚了,我是不会送你去笕桥寻死的。”

郭阡放声大笑:“你怎会觉得我是寻死去的,郭景焕?我此去笕桥,是因为我不甘,不忿!”

说到这里,忽笑出了泪来:“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有一天看得起我过,在你眼里,郭蔚榕做什么事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可这次,我偏要证明给你看,在开飞机这件事上,他就是不如我!他死前从没上过战场一次,更没打下一辆敌机,而我,我会飞上天去,把那些他没打下来的飞机,一驾驾打下来!我会活着回来,带着我赫赫军功衣锦还乡,站在你面前,让你后悔你当年轻怠我和我姆妈!”

听他这样讲,郭景焕久久未言。

再启唇时,他仿佛又苍老了几分:“你哥哥留给你的那些信,我其实都拆过。可我留了一封。”

他从怀中掏出来,将信纸抽出信封,展给他看清楚:

【阿阡,见字如晤。

此去笕桥,生死未卜,然自九一八后,倭寇屡屡进犯,战局危殆,同窗好友无不从军抗侮,我焉能置身事外?

以此身许国,我求仁得仁,不惧牺牲,唯恐我牺牲之时,弟妹年幼,父母年迈,无所倚仗。

阿阡,我知父亲曾相负于你母亲,你亦有恨。但我若不幸殒命,便无人再可相托。只求你勿要步我后尘,勿要投身前线。请你长留家中,帮扶阿槿,照料小楠,尽我所不能尽之孝道,侍奉双亲。否则魂归九泉,我心亦难得安宁。

大恩大德,来世必偿。

兄蔚榕书于临去笕桥前】

郭阡读了一遍,难以置信。

可又读一遍,确然是郭蔚榕的亲笔。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还是不信,咄咄逼问郭景焕,“这是你伪的!你为了拦我去笕桥,竟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来,连郭蔚榕一个死人你都不放过!”

“你哥哥那一手瘦金书,我们郭家有谁伪得来?我只问你一句,即便让你哥哥死不瞑目,你是不是还是铁了心,要去笕桥?”

郭阡迷茫地又看了那封信一遍,每个字都仿佛一根针,扎在他心上,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跑一趟南京,两箱小黄鱼,才换来的入校名额,我不可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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