寤寐求之(双重生)+番外(86)

作者:叶清嘉 阅读记录

“四娘是有何事寻某?”姜祁好声好气地问。

宋臻瞪大了眼,浑身僵硬,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姜韫。

姜韫语气冷硬非常,对着姜祁劈头盖脸问罪一般:“太守放任属下逼良为娼、逼良为奴,往小了说是御下不严,可若是捅到京城去闹大了,往风口浪尖上撞,姜相公有意护您都难办。”

姜祁闻言,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须臾后视线移向身后弓着腰跟过来的宋辉,又瞥了眼一旁腿脚发软的宋臻。

那目光又沉又冷,骇得宋臻腿一软瘫坐在地,颤着声道:“……您别听她血口喷人。”

姜祁收回目光,又转头温声对姜韫道:“四娘提醒的是,某心里有数了。先送你回谢府?还是回姜府用顿膳?”

姜韫斜斜乜了宋氏父子几眼,再回头面向姜祁时语气缓和了些:“晚辈多有失礼,还望三叔见谅。谢府的马车还在外头候着,不必劳三叔费心。晚辈先告退了。”

姜祁微颔首,目送着她离开。

待得那人影消失于眼帘,出了酒楼,汇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了,他才沉声开口——

“宋辉你好大的胆子,欺负到我姜家人的头上了?那丫头连我都不敢惹她,我长兄膝下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如珠似玉地养着。若是叫他在京城里知晓了,仔细你的官帽和脑袋!”

宋辉如五雷轰顶。

本以为是姜家哪个旁支的女儿,还奇怪姜祁为何待她如此客气。哪里想得到竟是京中那位尚书的嫡女!他这人还没到京城,就得罪了一部之长官,这还怎么得了?

宋臻则盯着姜韫离开的方向,怔愣出神。他思及往日种种,脸色青白交加。

“逼良为娼、逼良为奴都是怎么回事?”姜祁又冷声问。

宋辉额上虚汗狂冒:“冤枉!下官逞口舌之快,冒犯了……姜娘子,罪加一等,然逼良为娼、逼良为奴纯粹是子虚乌有。”

“把烂摊子给我收拾清楚了,不然到了京城有你好果子吃。”姜祁言罢,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宋辉惊出一身的冷汗,半晌没回神。

宋臻在一旁爬起来颤声问:“父亲,这要如何是好?”

未料宋辉闻言,猛地抬腿踢了他一脚,正中他养了好些日子没好透的旧伤。

宋臻闷哼一声,疼得脸都白了。

“你个兔崽子,惹什么人不好,惹京城的姜家?赶紧把那什么婢女给送回去!再上姜家去赔礼请罪!”

第45章 人间 不知世故。

当日, 宋家便忙不迭把那小娘子给送回去了,撕了强逼着人签的卖身契,隔天又送了好些绫罗绸缎以表歉意和安抚。

临了, 宋辉押着儿子去姜府请罪,得了姜祁一句“你看着办”, 又灰溜溜地出了姜府。

这厢姜韫打听了一番后, 去了一趟城北小娘子的家中。

下马车时, 她碰巧撞见小娘子的母亲正慌慌张张地退还宋家送来的赔礼。

姜韫本正从锦瑟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锦盒, 见状,动作一时僵住了。

这户人家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可不就是因为她当初随手把那套首饰送给了小娘子。出了这么一遭, 哪还再敢收人东西?

那面容憔悴的妇人瞧见她时,陡然紧张起来,神情防备。直到小娘子探出头来认出她来了, 这才请她进了屋。

姜韫活了这么些年, 从未见过这样破败的屋子。墙壁糊得乱七八糟,灰一块白一块;屋顶是破的, 微透着光,缝隙处底下摆着只盛着些水的木盆, 可见是逢雨必漏;屋内摆设也是残缺不齐,陈旧不堪,唯一一只四肢完好、成色显新的胡凳被妇人手足失措地端到她面前。

“您……请坐。”

姜韫愣是坐不下去。

她那双缎面金丝的绣鞋踩在屋内凹凸不平的沙土地上,沙砾摩挲着鞋底, 发出轻微的刺耳声响, 显得局促而格格不入。

这样的绣鞋打生出来便不是往这儿来的,它走过平整干净的青石板,踏过柔软厚实的毯子, 踩过仆人或瘦弱或宽厚的脊背。

锦绣堆里长大的贵女,一辈子也不会懂得什么叫人间疾苦。

她冬日里着人在内室的地上铺软毯子,又暖和又柔软。毯子的料子、厚度、颜色、花样皆有讲究,一样也不能错。年年冬日如此,她习以为常,司空见惯,半点不觉得铺张。

“冬日地上多冷啊,自然要铺软毯,这样光着脚走也不会冷。”彼时她坐在榻边,一面理所当然地说,一面探出玉足在铺好的毯子上踩了踩。

未料沈煜趁她不备,自她逶迤的裙裾下捉住了她小巧玲珑的脚丫子,在她脚掌心上轻挠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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