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事不好了+番外(326)

微生玦看一眼众人脸色,笑起来,“主战主和,此事还须容朕再思忖思忖,诸位的意思朕都听明白了,倘使无事,就都下去吧。”

群臣当然知道这是陛下替摄政王打的圆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纷纷起身告退了。

待人都散了,只剩下柳瓷,微生玦才看向揉着眉心一脸疲倦的江凭阑,“凭阑,可是赤蠡粉的毒又起了?”

江凭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大确定地答:“或许吧,说不上来,就是犯困。”

“吕太医吩咐煎服的汤药可有按时喝?”

她托腮闭目,懒洋洋道:“别提那不靠谱的,不就解个毒,这都多久了,非说慢性的毒急不得,我看是他压根没找到解法。”

柳瓷闻言咂咂嘴,“这就麻烦了,吕先生护送……”她说到这里忽然突兀地停住,瞥一眼双双动作一顿的微生玦和江凭阑,半晌后,只得哭丧着脸继续,“护送贵人去甫京,这会怕尚在回程途中,最快也得再有四、五日才到南回……”

微生玦干咳一声,看向江凭阑,避着重点道:“吕太医临行前交代过周太医你的毒症,我请他来替你诊个脉。”

江凭阑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喜脉

晌午,凭栏居里一片近乎诡异的死寂。

目瞪口呆的柳瓷看着目瞪口呆的商陆,目瞪口呆的商陆看着目瞪口呆的江凭阑,目瞪口呆的江凭阑看着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目瞪口呆的微生玦看着目瞪口呆的周太医。

柳瓷在脑子里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画面。

没错,周太医给凭阑请了脉,然后满面红光地向主子作了个揖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摄政王有喜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所有人都不动了。

欢欢喜喜想着皇室后裔总算有了着落的周太医一看大家不动了,也跟着目瞪口呆起来,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

江凭阑浑身僵硬了足足十个数,随即在微生玦略有些尴尬的神色里笑起来,狐疑道:“周太医,哪会呢,您是不是弄错了?”

周太医闻言紧张地蹙起眉,揩了揩额间细汗,“既然摄政王这样说了,请容下官再诊一次脉。”

又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过后,周太医冷汗涔涔地抬起头来,在几人近乎紧张逼迫的目光里仍旧道:“摄政王,您这滑脉虽细弱,却当真是有喜之兆无疑。”

江凭阑木讷地眨了几下眼,不信似的笑笑,“周太医,我记得,喜脉不足一月怕是很难给瞧出来的。”

她这话一问,头脑清明的微生玦和商陆都听出了一丝不对。只有迟钝的柳瓷尚在奇怪,主子何时“赶”的“工”,怎得如此惊为天人,如此神乎其神,如此叫她不信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咯噔”一下。

因为不信,所以她想到了一个更加惊为天人,更加神乎其神的可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皇甫弋南是二十天才离开的南回。

“回摄政王的话,这滑脉的迹象的确因时而异,却也因人而异,怀胎不足月便被确诊的并非未有先例。”

她的双目空洞了一瞬,颤了颤眼睫道:“所以您的意思是……的确不足月……”

“回摄政王的话,从脉象来看,是这样没错。您方才说近日里感到困倦疲乏,应当也是这个缘由。”

她一点点吸着气,似乎怕动静太大,脑袋里绷着的弦就要断了,半晌才呢喃道:“我知道了……”

微生玦看一眼她下意识抚在小腹的手,眨了几下眼,随即丝毫看不出异样地笑起来,“辛苦周太医走这一趟。”

周太医总觉得气氛古怪,闻言也不敢松气,毕恭毕敬道:“陛下言重了,都是卑职应尽之责。”

微生玦继续不动声色地笑着,“周太医今年贵庚?”

“回禀陛下,卑职已过花甲。”

“既然如此,您也该是时候告老还乡了。”

周太医大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

微生玦亲自弯腰去扶他,“周太医这是做什么?您告老还乡,照旧每月能拿朝廷的俸禄,只要您出了这扇宫门,便将今日凭栏居里的事烂在肚子里。”

半辈子淌在官场里的人怎会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闻言颤巍巍站起身来,颔首请辞:“谢陛下恩典!”

……

同一时刻,千里外,甫京九寰宫宫门前,乌墨锦袍之人迎着晌午的日头长身而立,眼光淡漠地望着主殿殿门的方向,心思却似飘忽到了很远的地方。

多年前,也有人迎着这样的日头踏进了这扇宫门,而当她再一次从这里走出,一道泥泞带血的沟壑横亘在了他与她之间,从此将两人分隔成了天南海北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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