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从桃花里走出来的妖精一般。

桃妖。

“绯雅。”

她的语调凄苦如晦，漂亮的紫色眸子里泪光点点，像是铺洒在水面上的被风揉碎的星光。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让水蝶夕重蹈覆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少女一声声的质问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回音久久萦绕，却，没有回应。

屋外，手持团扇的少年立在窗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扬起一层入骨的凄冷光华，触目惊心。他的身后繁花飘零，一朵一朵，一片一片，落了他一身。少年却浑然未觉，哀怨凄冷的视线透过窗子直直地射向伏在桌子上无声抽泣着的少女。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在少年身后三步之遥处止住没有再靠近，脚步的主人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挠挠头有些犹豫地看着少年。

“……楼主。”过了很久，小芜终于开口唤了一声，于是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封信。

吟风收回视线转过身子看向自己的下属。冷冽如冰又隐隐透着邪魅的眼神令小芜的心在对上那视线时漏跳了一拍。

“何事？”一如既往的妖娆笑容爬上了吟风的唇边，他淡淡开口。

小芜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肩头一颤，咬紧牙关俯身道：“这是栗山送来的密信。要怎么做，还请楼主示下。”

第二十八章 会面（8)

吟风从小芜的手里抽过信笺瞟一眼，唇边笑容更甚。他没有告诉小芜要怎么做，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听说上次绝杀被沈澈他们所伤，如今他的伤怎么样了？”

小芜道：“已无大碍。”

“那好。栗山的事情就交给他去办，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杀谁就杀谁。你们全力配合。”

小芜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凤影阁主也在栗山，如果由绝杀门主负责的话，只怕会危及到凤影阁主。”

“那又如何？”吟风无谓地反问道。

“可是，凤影阁主是水姑娘的姐姐，这样做是不是……”

吟风笑，笑得邪魅妖娆，噬人心魄。

“没关系。”他说，“她不会在乎的，她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哪里还有心力去顾别人呢！”虽然是带着笑容说的，但字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让人不由得心里一凉。

小芜不敢再说什么，忙不迭地领命而去。

吟风的视线重新投向屋子里的水蝶夕，却发现水蝶夕静静地伏在桌子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借着屋子里的灯火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两道残留在水蝶夕妩媚动人的脸庞上的泪痕。

吟风眼里的冷残和邪魅在那一刻尽数消散，只余下深深的疼惜之情。

他想了想，飞身越过窗洞，悄然无声地落在屋子里。徐步走到水蝶夕的身边，他深情地望着她，伸手，慢慢地抚上水蝶夕泪流满面的脸庞。手却在即将要触及到那一刻顿住，停滞在空中。

“为什么我们要相遇？为什么要让水蝶夕爱上你……”梦中的水蝶夕呢喃着。

愤恨、嫉妒、失望像三把火似的在吟风的心里燃烧。

你就这么想他么？连梦里想的都是他！我在你心里终究抵不上他么？

怒火中烧，烧尽一切，毁灭一切。

吟风痛心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黑夜般幽深的眸子里只留下一片冰寒刺骨的冷意和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杀气。

他看着水蝶夕，牢牢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到骨子里头去，又仿佛想要刺穿她的肉体，一直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去，把那个独霸了她的心的人从那里剜去！

他就这样看着她，良久良久……

最终，他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你给我的痛，我承受。

但，我要你爱的人来为此付出代价。

第二十九章 栗山夜话(1)

暮色已深，西方天幕中交呈铺洒着明紫浅橙朱红金黄的霞光，金灿炫目，从天幕中流淌而下照射在青竹屋顶上，连带着走道上的竹槛也是光辉熠熠。

沈澈和殷流筝两人一厢往前走着，一厢说着话。殷流筝珠玉飞溅般的语音和连珠炮似的语速让沈澈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圣域的昭痕。

继而又想起了殷流筝先前的求助信是送给昭痕的，而来的却是凤娆，这其中是不是又暗藏着什么玄机呢？就这样，两人经由走道横穿过了整个院子来到了院子的另一边——凤娆的房间就在这里。

“凤娆姐姐。”殷流筝在凤娆的房门前站定，很斯文地敲了敲门，和之前去沈澈房里的时候截然不同。沈澈摇摇头，暗叹天道不公。

“流筝，何事？”屋子里飘出凤娆的声音，轻若云，淡如烟的语声在空中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