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姬苍想着。但他没有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看着白泽。

白泽走了很远，想尽力忽略身后那条小尾巴，但还是忍无可忍地回了头，“你别跟着我了。”

姬苍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明明白白表现出自己的拒绝。

白泽狠下心，“你要是继续跟着我，我就把你送回去！”

姬苍抖了抖，白泽满意了，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

走。

操，白泽听见身后细小的脚步声，还没完了！

姬苍以为自己放轻脚步就不会被白泽发现，就可以继续跟着他了。

白泽生了气，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站到了姬苍身后，抓着姬苍的手臂，“既然你非要跟着我，我就只好把你送去姬彧那里了！”

姬苍猝不及防，身上灵力也跟着散了出来，青色的灵气极具攻击性，直接划伤了白泽的手臂。

姬苍看着白泽慢慢洇出鲜血的手臂，不知所措地收回自己的灵力，因为收的太急脸色一白，感觉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

白泽气急败坏，他抓着姬苍就往巫咸国王宫而去。

姬苍一开始还顺着白泽走了几步，可接下来觉得白泽大概不是说着玩的时候，他开始拼命挣扎，“不，不要！”

白泽停下脚步，“那你还跟着我吗？”

姬苍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白泽试着走了几步，姬苍依然站在原地，昏暗的斜阳洒在他身上，那是一个单薄孤独的剪影。远处是一座高高的黑塔，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白泽接下来的那一步就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他叹了口气，“罢了，你先跟着我，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喜欢的地方再留下吧。”

姬苍听到这句话，整个眼神都亮了，他用力点了点头，“姬苍不会拖后腿的。”

白泽牵住了姬苍脏兮兮的手，“傻孩子，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好了。”

姬苍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心头突然涌出一股委屈，就像从轻飘飘的高空被妥帖地安放在了实地上似的。

“哦对了，”白泽停住脚步，“你还有什么东西要带着吗？”

姬苍摇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有。”

“那我们去拿。”白泽牵着他的手，“在哪？”

姬苍指了指远处那座黑色的高塔，“那里。”

白泽猜到姬苍的生活可能非常艰难，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孩子的生存条件这么恶劣，那是怎样的一副人间惨像啊！

白泽跟着姬苍避开守卫后，进了塔，一层层往上走，越看越心惊，一层层全是妖兽的味道，而姬苍看着那些相貌丑陋，奇形怪状的妖兽，全程面无表情，甚至还回过头来安慰白泽，“白，别怕，我在这，它们不敢……”

白泽没说话，姬苍还以为他害怕了，搜肠刮肚想要转移白泽的注意力，他随手指了一个身体足有一个小山那么大的妖怪，笑着说，“你别看它大，我八岁就……”从出生开始，没有人教他说话，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想要让白泽轻松些，却没想到白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泽突然明白了姬苍身上那些细细密密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了，他伸手捂住姬苍的眼睛，在他耳边叹息道，“都过去了。”

姬苍的睫毛在白泽手心里扫了扫，笑了起来，“嗯，我知道。”

☆、第 4 章

姬苍住在塔顶，他在那个狭窄的房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东西，那是一颗琉璃珠。

“找到了？”白泽斜靠在门边问道。

姬苍用力点点头，白泽笑了起来，“好，你去外面等我。”

姬苍不知道白泽为什么让他先走，但他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塔，白泽站在那个狭窄昏暗的房间里，冷笑一声，“若是我师父真的有儿子，你们就这样对他？让他不停地跟各种妖兽战斗让你们取乐？”

他光洁的额头上慢慢浮现印记，磅礴浩瀚的灵力充满了整个高塔，外面的人刚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就见到黑塔竟然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白泽悬浮在塔外，冷眼看着其中的妖兽挣脱锁链，一群群四散而去，在巫咸宫里横冲直撞。

他下了地，抱住看着高塔怔住的少年，低声道，“走了。”

说完，白泽抱着姬苍一路向北而去。

而姬苍看着远处大火焚烧着的高塔，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那些他一辈子的梦魇就这样烧干净了？

炽热的火焰会把一切都吞噬干净，姬苍想，他抱紧了白泽的脖颈，世界上什么都会消失，但至少现在他手心的温暖不是假的，他会用命保护这种温暖。

“我会教你术法保护自己，教你识字表达自己。”白泽没有看到背后姬苍的表情，看着前方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