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这么可怕，你在他身上用了不少药吧？”

少年跳下马车，走到囚笼旁边，用力拍了拍笼杆，呵斥道：“闭嘴！再出声就给你点颜色看！”

他声音不大，却出奇的有效果，那名方才还嚎叫不休的药人，竟然如老鼠见了猫般，立刻噤声，缩到了远离少年的囚笼另外一边。

小垢儿面露得意之色，对一干师弟妹们道：“这家伙，抓他可费了我不少劲，能跑能跳，健壮如牛，我将葫芦里的药用光了才放倒他。他跟一般人不一样，心脏脾胃肾，都长在相反方向，估计会比普通货色耐得长久。”

围拢着他的少男少女们露出羡慕神情，纷纷道:“还是师兄厉害，能抓到这样的上品，师父知道了，又要大肆夸赞师兄了。”

“咱们的掌门之位，迟早是小垢儿师兄的啦！”

少年听着这几个小娃儿的溜须拍马，也不制止，只一个劲抿着唇笑。他道：“我听说师父前几日就回来了，他不是下山去找辛芜师兄了吗？怎么，不找了？”

那几名少年，一听说“辛芜”二字，面上便现出一种古怪至极的神色。

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不吭声，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大的少年，哼了一声，笑嘻嘻道：“师父带着那人一起回来的……”

“哦，那辛芜师兄现在人在哪里？”小垢儿问，“我同他也多年未见，想念得紧。”

他装作若无其事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身后牢笼里，药人晦暗的脸色微微一动。

那少年又哼了一声，还是那样古怪的笑容，推了推自己旁边的玩伴，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好一会才回答：“师父可比你，想念他想念得更紧呢。这不，从带回来以后，一直就待在师父寝房里，足、未、出、户——”

只听一声巨响，囚笼里的药人似乎捏着了什么东西，双拳紧握，本来就狰狞可怕的面目扭曲得更加厉害，看神情险些就要冲出牢笼扑下地来。

所幸小垢儿反应灵敏，用力一掌拍在笼子底部，大喝：“欠药灌了吗！再闹！给你浸回蛊坛子里去！！”

“……”那药人扭曲着脸，一双上翻的白眼冷森森的朝方才说话的少年看了过来。那少年先是惊了一跳，后来想起药人是没有清醒意识的，壮起胆子也喝了一句：“看什么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说着，还真的撸起袖子想要动手。

小垢儿道：“要挖眼睛，等我用够了他，再扔给你玩。”

少年悻悻道：“好啦，我们都知道活体药人不容易炼制，不会糟蹋师兄你一片心血的。只是师兄你打算用他来试验什么呢，回生吗？”

小垢儿打开笼门，抓起笼子旁边躺着的一根粗大铁链，用力拉扯。铁链另一头拴在药人脖颈间，那形状可怖的家伙便踉跄了一下，给他扯出了囚笼，在地面滚做一团。

“回生虽然珍贵，毕竟无方可解，连身为炼制者的师父，穷尽二十年都没有研究出来。我要慎重考虑考虑，万一将他毒死了，去哪里再找一个这么与众不同的来？”

“师兄说的也是。哎，师父要不是一门心思都在找那人，也不至于荒废了回生解药……”

话未说完，就被小垢儿厉声打断：“说什么浑话！师父的事，也是我们这些做人徒弟该议论的吗？你们口口声声‘那个人’，辛芜师兄早你们入门多少年！说话给我客气点！”

那少年给他喝得脸色有些发白，犹自不服气，“小垢儿师兄，我哪里说错了吗，全门上下都知道辛芜他——”

他的同伴也跟着帮腔：“对啊，师兄，那人不仅不领师父的情，还一声不吭逃离师门，换做其他师兄弟敢做这种叛逃之事，还不被师父捉去挖心剔肺，吊着气做药人？”

“他就是仗着师父宠爱他，才这样不把师门放在眼里！”

几个人群情激昂，好似被他们师父用了逼迫手段捉回来的辛芜，才是那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罪无可恕的人；无论他遭遇何种对待，都觉得理所应当。

小垢儿无奈道：“师父有师父的考量，你们不许胡乱揣测。”他好似也找不到借口再替辛芜辩解，只问了句，“那师父现在在哪里？寝房中吗？”

“好像那家伙……那个辛芜昨天偷偷服了毒，给师父发现了。哼……听闻毒性还挺强的，差点连师父都没救他回来。”

“师父要是不在寝房里，估计就是在炼药房里找解药。”

小垢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牵着蔺恭如，嘱咐道：“我先将这药人带回房去，你们谁都不许朝其他人透露我带回了药人的消息，我要给师父他老人家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