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17)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许谦会意,接过话茬道:“两位有所不知,大殿下对北疆兵权觊觎已久,早在圣上下旨之前,他就鼓动门下上疏,想将兵权揽入怀中。陛下没能遂了他的意,他又怂恿山东布政使扣押军粮、迁延时日,就是想看杨侯大败一场,好鼓动陛下临阵换将!”

大皇子封号“平王”,山东正是其封地,亦是国朝重要的粮仓之一。

饶是杨帆早有准备,也被大皇子祸国殃民的手段气得青筋暴跳。他沉住气,又问道:“那忠勇伯段将军满门……”

太子和许谦对视一眼,许谦低声道:“侯爷,依下官之见,这份折子还是不要递上去的好。”

许谦是承平二十年的探花,现任吏部郎中,同样是东宫党的心腹成员。杨帆对他一向客气,此时却有些沉不住气:“为什么?段将军满门忠烈,却遭奸人陷害,为何不能大白于天下?”

许谦苦笑道:“那奸人是谁?”

杨帆一愣,想起张景澈“疏不间亲”的说辞,顿时不吭气了。

“杨侯是在宫中长大的,对陛下的脾气想必十分了解,段将军虽是遭人陷害,可是下旨问罪的却是陛下!”许谦正色道,“侯爷细想,这份折子递上去,陛下颜面何存?平王一派可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殿下呢!”

杨帆明白他的意思,比起替忠勇伯满门翻案,东宫大业才是当务之急。倘若他将罪证上呈御览,十有八九动不了平王分毫,反而会让东宫失了老皇帝的圣心。

东宫倘若根基不稳,为忠勇伯翻案更是天方夜谭!

个中利害,杨帆不是想不明白,可是想起伯府被抄时的满地血色,他依然觉得心口哽得慌。

东宫内宦恰在这时换上新茶,许谦顺势转开话头。杨帆满腔郁郁,听着刘彦昭和许谦商量如何利用“通敌”一事做文章,神思却有些心不在焉。

好容易商议完了,杨帆告了退,正要打道回府,刘彦昭忽然道:“明篁,你留一下。”

杨帆心下一凛,和许谦交换过一个不可言说的眼神,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张景澈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彦昭,那冷淡的神色落在太子眼中,就是活脱脱的“委屈难言”。

刘彦昭是四年前从死牢里带走张景澈的,此人来自江南,看相貌也是水乡人物的风流俊秀,偏偏心思诡谲手段狠辣,叫光风霁月的太子十分不喜,所谓“沉迷男色”“夜夜笙歌”,泰半是碎嘴之人的以讹传讹。

只是这一遭,张景澈在北勒迭连遇险,差点赔上一条命,为国为民皆称得上鞠躬尽瘁。念及此处,刘彦昭心肠不由软了下来。

“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做事太过冲动,一时走了歪路也情有可原,所幸心里还是有家国的,慢慢教导着就是,”刘彦昭想,“他此番立下大功,又带回平王里通外国的罪证,孤总不至于委屈了他。”

这么一想,他神色又缓和了几分,温言道:“听说方才,母后叫了你去,是为着什么?”

张景澈深吸一口气,指尖死死掐着手腕,将满腔煎熬人心的怨毒强压下去:“没什么……不过是提了殿下大婚之事。”

刘彦昭仔细端详他脸色,从这人低垂的眉眼间分辨出一丝压抑极深的怨愤。他先是不明所以,联想起底下人嚼舌根的传言,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为了孤?”他又是错愕,又是难以置信地想,“难怪他甘冒奇险,只身赶赴北勒。也难怪他听说大婚的消息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他为孤做了这么多,我只当他求一份前程,没想到他心里竟是存着这么一份遐思!”

若是张景澈知道当朝太子此刻所想,必定冷嘲热讽、啼笑皆非,可惜他虽细致缜密,终究没有看穿人心的能耐,只是就事论事道:“途中行刺的刺客已经拿入诏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心中有数,还请殿下放心。只是平王终究是当今骨血,朝堂之上该如何应对,殿下还要早做准备。”

刘彦昭心中百感交集,一时觉得此人为了自己,殚精竭虑到这份上,可见情谊深厚。一时又被这有违世间纲常的情愫惊着了,不知该作何回应。

可见人心幽微,期间隔着关山难越、曲水迢递,差之分毫,谬误的何止千里?

当天傍晚,下入诏狱的刺客受不住刑,将幕后主使一五一十地供出。口供送入宫中,次日清晨,承平帝发下旨意,召开大朝会,一干文武重臣被人从被窝里挖出,犹自睡眼惺忪,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杨帆刚班师回朝,承平帝体恤他征战辛苦,特许在家休沐。张景澈则是品级有限,不必如朝堂诸公一般起早贪黑。这一日清早,他带着韩洵来到诏狱,刚进院门,便迎头撞上锦衣卫指挥使卢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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