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18)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阅读记录

若说张景澈创建的幽云卫是密探组织,那锦衣卫便是国朝规模最大、权势最盛的特务机构。哪怕锦衣卫指挥使的品级算不得高,放眼朝中,依然无人敢小看。

卢骧执掌锦衣卫多年,因着持身中立、两边不靠,深得承平帝信任。见了张景澈这横空出世的锦衣卫同知,他没格外高看一眼,也没刻意为难,只是公事公办道:“既入了锦衣卫,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往后都是自家兄弟,理当相互扶持,携手同心为陛下效忠。”

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张景澈没吭声,一边随他往里走,一边一一应了。一路上,他察觉不少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跟看西洋景一般。

经过庭院时,忽听一阵呼喝怒骂声传来,张景澈脚步一顿,抬头望去,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架着个干瘦的中年人,往刑房方向拖去。眼下刚入二月,京城仍是天寒地冻,中年人只穿一件中衣,布料上沁出斑斑血迹。

张景澈微一皱眉,就听卢骧漫不经心道:“那是户部右给事中郭琛,在朝中素有耿介直谏的名声,可惜太耿介了,只顾着自家捞名,却将天子颜面丢到一边,沦落到这般境地也怨不得旁人。”

张景澈听出他话里有话,低头没接茬。

卢骧又道:“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也不管旁人于你有何恩义,既入了锦衣卫,便是圣上的一把刀、一条狗。若是自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那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了。”

张景澈沉默片刻,躬身一礼:“大人教诲,卑职记下了。”

走到半途,忽然有锦衣卫佥事匆匆而至,只说当今召唤,命卢骧速去见驾。张景澈一听就明白了,多半是早朝时,有听到风声的言官弹劾平王一派,承平帝真心恼怒也好,做样敷衍也罢,都少不得命锦衣卫彻查一二。

他恭恭敬敬地送走卢骧,站在原地逡巡半晌。前头引路的总旗有些忐忑,试探着问道:“同知,还去值档房吗?”

张景澈想了想:“带我去刑房吧。”

京中司刑侦监察的机构不少,然而将三法司捏一块,也不及诏狱臭名狼藉。进了刑房,迎面扑来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鞭梢抽打在皮肉上,发出尖锐的鸣响。

张景澈脚步微顿,衣摆拂过墙角,染上一抹不起眼的褐色污痕。紧随其后的韩洵低声道:“首……大人,您伤势未痊,既然天子隆恩,许您多休养几日,不如……”

张景澈竖起手掌,韩洵话音戛然而止。

张景澈背着手,不慌不忙地走到近前,刑架上吊着一个血葫芦似的人形,昔日颇受赞誉的五绺美须脏污打结,成了一把风干的高粱须子。提着刑鞭的锦衣卫经历不认识张景澈,但见他穿着飞鱼服,便知此人品级不一般:“这位……大人,可是今日新来的?”

张景澈不答,冲他好脾气地笑了笑:“这位,想必就是吏部右给事中郭琛郭大人了吧?”

锦衣卫经历拿不准这位新晋“大人”的脾性,不敢随便献殷勤,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

张景澈绕开满地血污,缩在袖中的右手亮出,手指捏着一柄竹骨折扇,不慌不忙地挑起血葫芦的下巴。

那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前给事中大人突然张开嘴,一口掺了血水的痰迎面淬去!

张景澈早有防备,在韩洵的惊呼声中侧头避开,只听这不成人样的血葫芦嘶声喝道:“柔佞媚上的东西,你杀我事小,倘若江南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但得起这份罪责吗!”

张景澈深深皱眉:“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

第8章 偷人

承平二十三年的开局实在是从所未见的凶险,二月初十的大朝会上,一贯以“仁德亲和”示人的老皇帝不知抽了哪门子风,突然发下雷霆之威,将一干重臣丢进大狱,尤其对山东布政使蒯正良进行了重点关照——满门下狱,诸子年十五以上者尽皆斩首,府中女眷发配北疆,与披甲人为奴。

其他人倒罢了,那山东布政使却是平王嫡系,他的亲妹子甚至入了平王府,成了最受宠的侧妃。如今承平帝秉雷霆之势而下,摆明了不给大儿子脸面,满朝清流闻风而动,皆以为这是承平帝厌弃了大皇子的信号,纷纷上疏弹劾平王里通外国、目无君父!

然而承平帝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他虽打压了平王一派,却迟迟不动平王分毫,反而将弹劾的奏疏尽数留中。与此同时,太子刘彦昭亲自上疏,直言平王乃皇家血脉,断无胳膊肘往外拐的可能,坊间传言多半是人云亦云,不足为信。

老皇帝看了太子的上疏,一个人在殿中枯坐良久,旋即命人将太子召入宫中,父子俩关上殿门,说了大半日的私房话,晚膳都是一起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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