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帝+番外(46)

“朕哪来的孩子,还要辛苦皇后给朕生一个。”谢晏趁机道,上次刺客来得不是时候,他该说的都说了,蓟云桥却什么答复都没来得及给。

蓟云桥愣了愣,这个问题猝不及防,她从来没想过,条件反射逃避谢晏炽热的目光道:“我不是蓟云桥,更不是皇后。你……你找别人去。”说完一蒙被子,隔绝视线。

这句话伤人,谢晏冷下脸,“蓟云桥!你听好了,你这辈子都是朕的皇后!”

“你是不是认为你怎么朕都不会生气,朕告诉你朕很生气!朕只是不想当着你的面生气。”这句话谢晏在喉咙绕了三圈,终究没舍得对蓟云桥大声,甩袖去别处泻火。

谢晏对蓟云桥编造身份的事依然心有余悸,那种绝望,仿佛世间又只剩他一人的感觉,不会再想体验第二次。

蓟云桥不知道这已经是谢晏心里的一道伤,他不喜她任何试图从皇后这个身份挣脱出去的行为。

蓟云桥躲在被子里咬着食指,她就是自私,她是顾苏,不愿作蓟云桥,她不愿意一辈子困在深宫,为天家生儿育女,传承国祚。更不可能三从四德做所谓天下女子表率。

顾苏,应当在市井与普罗大众交谈,在大江南北奔跑勘察古建筑,临了找一处居所,为街头爱哭的孩子做一只摇鼓,为巷子里的花甲老人送一把轮椅。

她最崇拜历史上能走访名山大川的人物,留下万世相传的实用经典,郦道元和水经注,李时珍和本草纲目……还有她拜读过大作的梁思成。

她不求能成为那样的伟大灵魂,但至少不是写在天家族谱的躯壳。哪怕一脚踏空,她死在她热爱的事业上。

她离这样生活原来越远,离皇宫一丈,她才是顾苏。缩在龙床上不敢出头的,是蓟云桥。

可是她闭上眼睛,谢晏的身影挥之不去,安逸使人丧失斗志,谢晏让她心生眷恋。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顾苏,我是顾苏……”两行泪汇作一行,滚滚落进枕芯。

谢晏赤红着眼在靶场嘭嘭嘭射穿了九个靶子,箭箭雷霆万钧,正中靶心,威压之下,随侍连大气都不敢喘。

汗珠随着肌肉线条滚落,打湿内衫外袍,谢晏才刚刚解气。罢了,再给她一点时间,蓟云桥不是没有心,只是看不清。

若是谢晏知道,他离开一下午蓟云桥的脑内活动,怕是得气到两人一起上族谱。

谢晏踏进寝宫,宫女轻轻禀报,皇后一下午都没动过。

朕话说重了?谢晏快步走到床边,把蓟云桥从被子里挖出来,睡得正熟。谢晏笑一声,要唤她起来吃晚饭。

手一伸却摸到半个洇湿的枕头,谢晏心凉了半截。

蓟云桥,朕这么为难你吗?

谢晏给她换个枕头,没有叫醒她,而是坐在床头,看着她难得安静的睡颜不知在想什么。

蓟云桥到了晚饭时间,自动饿醒,二人对着沉默吃完饭,谢晏抹完嘴就去处理政事。

蓟云桥放下吃了一半的碗,心里颇为自责。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渣渣感围绕着她,让她在这间满是谢晏气息的寝宫里坐立不安。

她卷了卷包袱,其实啥东西也没有,想回她冷冷清清的清和宫去。

宫女拦不住她,便跟着她眼见她进去才返回。

谢晏只派人来说皇后受伤暂时在别处养身子,蓟梳担心了好几天,毕竟主子做得大逆不道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蓟云桥一回来便心累地躺在床上神游,她觉得她变娇气了,不然怎么觉得清和宫的床没有谢晏的舒服,看起来差不多啊,她明明不是豌豆公主。

“主子,这几天在哪?”蓟梳问。

“我替陛下挡了一剑,在他那儿养伤。”蓟云桥随意道。

蓟梳脸上没有“主子终于要得宠”的欣喜,反而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不过蓟云桥没有看到。

“主子,能不能别和陛下走得太近。”蓟梳这句话出口,也觉得这要求无厘头,她绞尽脑汁掩饰,“奴婢,奴婢是说,老爷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朝中本来就很多大臣对主子您不满,若是他们知道陛下他……奴婢怕主子被那些人弹劾。”

“嗯。”蓟云桥懒懒应声,蓟梳说得没错,她不能做一个吊着人的渣女,她心不在此就不能欺骗他,或许,或许哪天心就飞回来了也不一定?

蓟梳:“……”我究竟说了什么?

谢晏回来时,见蓟云桥跑了也不恼,或者说已经有预感。他好久没有以皇帝的身份踏进清和宫,还有点期待。

“皇上驾到--”

蓟云桥彼时正在削一根木头,她几天没碰,想念得紧。一听三元洪亮的声音,她慌慌张张撂下木头,跑到前头,给谢晏俯身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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