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番外(160)

作者:弦上孤鹤 阅读记录

“新党皆是搅弄朝堂的小人,德行有损,哪里配厚葬!”

一个学生举着那篇《苦民论》恶狠狠道。

但说是厚葬却名不副实,陪葬的不过同僚前来吊唁的赙赠,最贵重的也不过孟阮清口中官家赐下的玉蝉。

他们满口皆是来讨“公道”,抱“不平”。

裴潋从不知一个人被逼的狠了会是这般模样。

混乱之中掀翻了烧纸钱用的火盆,里面尚带着火星子,陈君琮一手按进其中,炙热的温度烫的掌心肌肤丑陋的皱在一起,他竟也无知无觉,更不提痛意。

不知谁人赙赠的君子佩剑被陈君琮横在脖颈上抵住喉咙,目眦欲裂,冲着闹灵堂的众人字字泣血癫狂嘶吼。

“杀了我!杀了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剑刃划破肌肤见了血,再用力些便也是一具尸首。哪怕听闻孟阮清死讯,陈君琮也未动过自弑的念头。即使眼下长剑横颈,也不想就此一了百了。只因他突然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

三司副使闹着要自弑,还是这般癫狂决绝的模样。闹事的人都被唬的不轻,不自觉后退几步。就怕稍有不慎,那人真的能血溅当场。

裴潋走上前握住剑柄,沉着脸慢条斯理的一根根拿开对方的手指头,将带着血迹的佩剑重新入鞘放在旁边,温和道:“赙赠的物件见了血总归不好。”

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侧,说不清是不是还有别的作祟,否则怎会觉得烫伤的地方开始痛的比族规还难以忍受。累到极致,陈君琮连叹息都发不出来,疲惫的阖上双眸。

转身扫视一眼遇到身着官服的父亲就不再敢造次的人群,裴潋仍是不紧不慢对陈君琮低语,“慢慢揪,总会让那人现出原形。你想让他血债血偿,那咱们就来日方长。”

天渐渐冷了,刘翰秋的膝盖也开始闹老毛病。骨头里仿佛有细长的银针一下下不停歇的扎着,刺痛的要走不了路。除了常朝,整日就缩在房间里同人对弈。

郑垂膺前些天来拜访,见老师膝盖旧疾复发,就从怀京寻了块好皮毛,托人做了两个护膝。今日特地带来。

“虽说是新党,可人死如灯灭,闹灵堂委实不该。我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刘翰秋落了子,抬眸审视对面还在思索棋局的陆仕觉。

这话让陆仕觉思绪从棋盘上抽身而出,略有惊愕问:“君子坦荡荡,参大理寺扣押暴民是有我,但灵堂一事若是与我有关,何至于等到相公旁敲侧击,我也会自觉羞愧难当。”

再不济,孟阮清也是正正经经科考的文官,就算生前什么人与他有不和,也会忌惮守着死者为大。闹灵堂这样在死者脸上狂扇巴掌的事,陆仕觉做不出来。

观对方模样不似作伪,刘翰秋提醒道:“这几日,陈君琮像只疯犬,见着谁咬谁。既与此事无关就避讳着。流言和御史台压力之下,官家许会罢黜新党之人作为安抚。”

提起陈君琮,陆仕觉眼中多了分不耻,又见低头为老师绑护膝的郑垂膺,便遮遮掩掩倾吐心绪。

“都道他们是至交好友,谁知道是那种龌龊关系,竟也能做得出赙赠携酒,灵堂赤脚一事。”

不耻归不耻,陆仕觉却赞同刘翰秋的话。陈君琮如今大理寺和刑部两头跑。更是一日上三份劄子,看来不查出背后之人不会善罢甘休。眼神落在旧党身上一转,看谁都像主谋,万一被误伤了可不好。

但陆仕觉忽又“咦”了声虚心问:“相公又怎知官家不会偏袒新党?”

此事无论怎么看,都是新党受了委屈。

干旱是天公不满新党德行发怒?

这话也就骗骗一些无知的人罢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哪有什么天怒,从来都是幌子。可知道是幌子也没人在乎,百姓需要宣泄不满,就得有人担着。说到底,都是孟阮清不逢时。

刘翰秋看着陷入势均力衡的棋局,反问:“你又怎知如今新旧党水火不容的情况不是官家想要的?”

否则怎会至今没个动静?

如果官家铁了心要护新党,就不会让裴彦傅去解局。既是偏袒,何需藏着掖着。

大理寺和刑部都是站在新党一队,自然都帮衬着查这件事。陈君琮上的劄子里写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官家一份不落的收了,看没看不晓得。因为至今也没个音信。

其中种种都一反常态。

晚间,陆仕觉跟着老仆顺着长廊往卧房走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窍,忍不住惊呼出声。

“狡兔死,走狗烹!”

打着灯笼的老仆被吓的不轻,差点以为是邪魅鬼祟上身了。

深秋的风盈满衣袖带来寒意,乱成一团的线顺了,陆仕觉反而脊背发凉,回过神只催促老仆打灯往书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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