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番外(21)

作者:弦上孤鹤 阅读记录

在裴潋记忆中,父亲鲜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又语重心长的时候。话中严厉尚可,但句句都表达的一个意思。

父亲会持中立态度。

这个消息对裴潋来说不好不坏。待官家找到了改制的时机,朝廷不可避免的会分出党派。而父亲身为副相,定是别人奋力拉拢的对象。

此时当朝副相在他面前表示中立,虽然没能成为新制一派,却也没有便宜后面的旧制党人,不算损失。

至于为何父亲不希望他去投军,不过是上个朝代末年,祖上本都是武官,却因着君王猜忌和兵权争端,差点导致灭族之祸。这才有了“武官不可为”的祖训。

而后裴家自衡朝两百多年至今,世代为文官。许是真应了祖训,一直相安无事。

“孩儿知晓。”

其中来龙去脉不难理解,裴潋难得正色应下。不禁又想,官家等的改制契机会是什么时候到来呢?

第二十七章

快到五月这晚,怀京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书房昏黄的烛光下,裴潋收了在劄子上落下的最后一笔。外面雨珠拍打着窗纸,土腥味恍若能顺着缝隙溜进来。偶尔还能听到隐约的虫鸣。

这种时节,总是一场雨后便热几分。

“郎君可要歇了?”

守在一边昏昏欲睡的家仆听到纸张的声音瞬间惊醒,他揉了揉迷蒙的双眼上前问。

将明日早朝要呈给官家的劄子折好,用砚台压在桌上。裴潋方起身应道:“歇吧。”

衡朝的常朝五更左右开始,三更就要起。如今已是后半夜,确也该歇了。

听的应答,家仆取了放在身侧的灯笼在前面领路。开了房门,春雨裹挟的丝丝寒意才从衣袖钻进肌肤中。

裴潋不由得想起,江南这会儿该是梅雨季了。

这夜伴着雨声入睡也算平静。待金吾的木鱼儿三更报晓时,怀京的官员大多已起床更衣准备入宫。

昨夜的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只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水洼。裴潋和父亲更衣洗漱完毕,一同出了院门。

父子二人扫视对方一眼都默不作声。

家仆各自牵了马匹来,又将一个白纸糊的灯笼固定在马头上。灯笼里面点了黄蜡,映着白纸上写着的马匹主人的官职身份。

哪怕此时已经四更了,天边也只能看到些许亮光。裴潋撩起官袍下摆,率先踩了马镫坐在马背上。

“砖石上还有雨水,马蹄恐会打滑,你们父子二人可要当心些。”

裴夫人站在府门边交代着。虽然知晓常朝便是天色晦暗,风霜雨雪都不能缺的,可到底放不下心。

二人坐在马上查验劄子,入宫的腰牌鱼袋等是否都带齐了,这才颔首应下。

“夫人快些回吧。”

“母亲安心。”

裴彦傅身居参知政事之职,穿的是绛紫圆领,玉革带,腰配金鱼袋。而裴潋则低些,所以只穿了绯色官服,金涂革带,腰配银鱼袋。

马头上的灯笼照亮前面一小片路。怀京的热闹要五更才开始,这会儿街道上冷清的很,只有三三两两同他们一样的官员骑马入宫。

一个个灯笼都往宫城围聚,似点点星火,颇为震撼。所以宫城又有别称“火城”。

裴彦傅是日参官,每日都要去宫城常朝的,自然已经习惯了早起。裴潋却就不同了。他六参不说,昨夜写劄子到深夜,如今坐在马背上哈气连天。

都是太常寺一把手的人了,还像是扶不起的泥巴,裴彦傅就着手中马鞭抽向身侧的裴潋。

“父亲,偷袭可不是君子所为。”

早就察觉到父亲的的动作,裴潋眼疾手快的握住袭来的马鞭。见亲爹又瞪他,只好松了手赔笑。

一来一回,精神头算是激起来了。目的达到,裴彦傅坐正了身子冷哼道:“我是你老子,打你还不是光明正大。”

不是他苛刻。裴潋在他面前打瞌睡没什么,若等到进了垂拱殿内,被纠察百官的御史台的人拎出来可就不是一马鞭的事了。

心中清楚父亲的用意,裴潋也点头称是。

二人目光再往前看去,已经快到禁门了。

第二十八章

禁门前,文官武将基本都已到齐,纷纷将灯笼熄掉。

隔着人群,裴潋看到不远处同样一身绯色官服的陈君琮和孟阮清。但碍于自己父亲就在身侧,只互相拱手示意作罢。

此时距离开禁门还早,众官员先进待漏院等候。

待漏院提供酒肉瓜果,可在里面用了早饭。以往是没有的,只是有摊贩看准了商机,在官员入宫的御道两旁摆起摊子,卖些糕点饼子粥,挣官员的早饭银钱。

从外城至禁门前,要上保康桥,穿过内城安远门。其中皆走的御道。彼时摊贩众多,很是喧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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