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低调地排在末尾，站他们前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的记性可能不太好，一直在小声地念：“大孙子要巧克力味的，小孙女要草莓味的，巧克力，草莓，巧克力，草莓……”

乔沅听出她应该是想卖给小辈的，感觉好暖。

终于轮到老奶奶时，她对店员说：“我要一个草莓的和一个巧克力的。”

店员对她指了指旁边树立的广告牌，上面印有一个很大的二维码：“用手机下载我们店铺的app，在app里面下单可以优惠。”

老奶奶问：“优惠多少啊？”

店员：“每一支优惠两元。”

“两元哪。”老奶奶摸出手机，“你帮我下载一个吧。”

店员见到她的手机，脸色微变：“不好意思，你的这个是老年机，无法下载，你还是用现金购买吧。”

老奶奶一脸苦涩，问：“我用现金买是不是没有优惠？”

店员：“对。”

老奶奶脸色更苦，念叨：“一个贵两元，两个就要贵四元，四元都可以买一块豆腐了！”

店员见她迟迟拿不定主意，不耐烦地催促：“这位老人家，你买吗？”

老奶奶见他态度不好，脸色变黑，反问：“为什么用现金买就更贵？”

店员理直气壮：“这是规定，你不能下载app，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只能用现金，又不想多花钱，就先让开，后面还有客人。”

老奶奶脸色越来越黑，愤道：“你怎么这样？对我们这种不会用网络的老年人不公平。”

店员更加不耐：“都给你说了，这是规定，你不要倚老卖老。”

老奶奶气得呼呼的：“要不是我孙子孙女只吃你们这家，我才不来呢！”

后面的乔沅大致了解情况，上前一步，轻拍她的肩膀，说：“老奶奶，你的孙子孙女还在等您吧？我帮您买吧。”

老奶奶转怒为喜：“真的吗？”

乔沅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分外明亮，她冲老奶奶点头的时候，身后的江玄黎伸长胳膊，扫了店铺的二维码，快速下载app，先替老奶奶买了两支冰淇淋。

老奶奶忙把现金找出来，塞给乔沅：“谢谢小姑娘，你帮我省了好多钱。”

“不用谢。”乔沅收下她递来的钱，看她拿着两支冰淇淋走远后，才上前对店员说：“谁都有老的一天，对老人家多一点耐心吧。”

店员不太舒服地蹙眉：“我再说一遍，我是按照规定办事。”

乔沅：“规定是人定的，该为人服务。”

店员不想和她废话：“我这里是买冰淇淋的，你买冰淇淋吗？不买的话也请让开。”

乔沅本来想给钱买货走人，但听他这么不好的语气，格外不舒服，忍不住问：“这是你对待顾客的态度吗？”

店员：“我怎么了？我又没有说错，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

乔沅又涨见识了：“你是这家店的对家派来的吗？你这个态度，不知道要劝退多少顾客。”

店员动气：“你诚心找茬是吧？”

乔沅气急，江玄黎上前，对店员说：“首先，你对老人不尊敬，其次，你对顾客不尊重，你这个脾气，在哪一行都会吃亏，你好自为之。”

后面又来了一些排队的人，窃窃私语：“那个女的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我也觉得。”

还有人一看到有争吵就摸出手机录像。

江玄黎扫了一圈，拉了拉乔沅的胳膊，眼神示意她该走了。

乔沅想起自己是个公众人物，没再逗留，和江玄黎一块掉头。

离开时，她还听到店员在念：“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附近默默跟着乔沅的安保人员，瞧见情形不对，赶忙把车开了过来。

乔沅上车后，摘掉帽子和口罩就开始骂：“我才是想说，现在什么人都有，不是有句话叫顾客是上帝吗？他怎么是那个态度！”

前排的安保人员大概了解到她是受了店员的气，说：“我以前遇到过脾气特别恶劣的店员，稍微问多一点，他还问我是不是买不起。”

乔沅直摇脑袋：“下次再也不去这家了。”

江玄黎操控着手机，说：“气愤的除了那个店员，还有其他。”

乔沅接话：“对，更气的是他对老年人的态度，是他们店面出的那些让不上网的老年人难以享受到的优惠政策！”

话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挺讽刺的，去买冰淇淋之前，她还在感叹科技进步的好处，还在祈祷科技的增长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让她在有生之年，步入一个截然不同的社会，可是短短功夫，就让她看到了最现实的一面。

时代的车轱辘不停前行，有人乘东风而起，享受科技发展的福利，也有人步调缓慢，跟不上时代的速度，面临被时代淘汰的风险，比如最直观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