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危歌(19)

作者:龙山黄小冲 阅读记录

“我也很容易生病......”

“生病可以治,难道坐在这里等死更好?”

郑舀歌支吾半晌,小声问,“那我若是生病了,少危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

“可以。”

夜漫长,冰冷。月光如落雪洒下窗棱。风从无人的街道穿行,掀起树叶沙沙。

身形挺拔的少年站在房中,随时随地握着自己的刀,脚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漆黑的眼眸垂下,静静看着床上睡着的人。

郑舀歌无知无觉,蜷在被子里睡得很深,呼吸清浅起伏,面容白皙,温软,毫无防备。

聂少危依然时而梦见小时候的那个场面。阴暗的房间,娘捂着他的嘴发抖、哭泣,紧闭的房门外,爹在嘶吼、哀嚎、惨叫。房门被破开的那一刻他听到娘在尖叫,爹满身鲜血倒进来,背后是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他记得那把剑,雪白的剑身,叫做白梅。

他知道那个人,叫做郑听雪。

郑听雪杀了他爹,当着娘和他的面一剑捅进爹的喉咙,血喷了满地。郑听雪没有杀他们母子,但娘后来疯了,聂家被他杀得只剩老弱妇孺,他的家没了。

这段记忆对聂少危来说原本是极为模糊的。但不知为何随着年岁渐长,所有画面细节都渐渐清晰起来。鲜血,剑,爹的惨死,哭喊声如鬼魅缠绕,都如刀刻凿进心脏。

他是来报仇的。

第二天少危找来辆马车,郑舀歌坐上马车顿感轻松许多,精神也比昨天好。他兴致很好趴在窗边看沿路风景,过会儿又跑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少危!”

前面骑马的少年头也不回,“怎么。”

“到时路过江北,咱们能去青冈看看吗?那里是我的家乡。”

“你是在逃命,不是游山玩水。”

“我只是觉得青冈说不定能打听到玄武的下落,毕竟他们常在江北......”郑舀歌一顿,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他小心又期待地看着少危,见他良久不说话,也不回头,只好很小声地又唤了一声,“少危......”

马车轮骨碌碌地转,少年很久不吭声,直到郑舀歌都露出些失落的表情,才听他开口,“随你。”

“真的吗?太好了!”

“不要吵,回车里去。”

他们走了近一个月才出巴蜀,路上半点没有玄武的消息,也没有人再追杀上来。郑舀歌也渐渐安静,怀有心事。

他可以肯定那天晚上找上门来的是聂家人,他们的目标不是少危,而是自己。但他在青山镇的住处只有玄武他们和师父知晓,聂家又是如何找来的?

为什么时隔十数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时,聂家人又出现了?

郑舀歌坐在窗边低头思索。少危说过他的仇家也是聂,会不会是聂家人一路追着少危到青山来,又认出了他。少危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才急着带他离开。

想到这里,郑舀歌觉得还可以解释得通。但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玄武和师父。他们失去联系太久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最不愿意将这两人的失联与聂家人得知他的下落两件事联系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一定有危险。

“喂。”

一个声音将郑舀歌的思绪扯回来。少危坐在他对面,皱眉看着他,桌前与他一样摆碗热气腾腾的白菜肉丝面,“快吃。”

郑舀歌乖乖埋头吃面。面条雪白劲道,面汤鲜香爽口,配切码整齐的肉丝和青菜,咸香适中的好口味让他的心情多少好一些,吃完一大碗面还不忘舔舔碗沿,像只吃饱了还要馋嘴的小猫。

“这家面条真好吃,比我自己煮的好吃多了。”

“你也知道你做的饭不好吃。”

“哪有不好吃,只是口味比较淡而已。”

两人边说话边离开面馆,他们要去城外客栈再租辆马车赶路。街上人来人往,街道尽头远远传来锣鼓鞭炮声,热闹非凡。

郑舀歌好奇踮脚去看,只见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缓缓从人群穿过,队伍中间高头大马上一人作新浪打扮,后跟一大红轿子,随行人无不身着喜庆红装,沿路彩带飞扬,看来是谁家富人少爷迎亲,排场才弄得这么大。

最吸引郑舀歌注意力的是队伍两侧跳舞奏乐的一群人。这群人穿得五彩缤纷,头戴各色面具,面具绘色和神情都十分夸张,还有人头戴鲜花和鸟兽簪子。长长一队人迎面走来,郑舀歌与路人一同退到路边,他想起书里曾描述的一种婚俗,即富贵人家在迎娶新娘时会请人来扮作各种神的模样,伴随迎亲队伍左右歌舞奏乐,寓意这段姻缘受天上神明的祝佑。至于请哪些神来则没有固定说法,有的请花神,山神,河神,也有人请嫦娥仙子和王母娘娘,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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