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304)

云晚倒在雪地里,谢听云就在距离她不远的距离,背对着他,长发乱散,白雪与血渍混合。

她颤了颤指尖,尝试着想要爬过去,奈何身体僵住一样再也不能由自己所控。

云晚昏昏沉沉的,眼皮千斤重,若不是极力支撑,怕早就晕过去了。

身后忽然传来鞋子踩在地上的咯吱声。

她脊梁绷劲,然而这次不管来的是谁,她都没有了挣扎反抗的经历。

云晚呼吸急促,呵出的气凝结成霜。

不多时,有人在面前停下。

她费力地看过去。

那人一身黑衣,长腿窄腰,肩披雪意,脸颊隐在有血影处,耷拉着眸,左眼蒙着一个熟悉的眼罩。

云晚那颗高高悬起的心一下子放了回去。

她探出手,有气无力地拽住他的衣角,艰难挤出几个字:“救……救谢听云。”

郁无涯双手背后,脸上无喜无悲。

云晚也不知道他是听见没听见,闭上眼睛,思绪彻底被黑暗吞噬。

**

她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梦魇,有泥泽,有乌血,也有密密麻麻的魔魂怪,最后都化作青鸟燃烧起来的羽翼。

醒来时,她发现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四肢更是软绵绵地没有一点精神。视线灰蒙,她半眯着眼睛兀自缓和许久,才逐渐看清周围景象。

床前笼着轻薄的幔帐,香雾袅绕,顺着缝隙飘入鼻尖。

那味道宁和舒心,原本受伤的手腕猛然间不再作痛。

云晚初醒,大脑还有些昏噩。

直到听见有脚步声接近,才缓缓转过头去。

透过幔帐,她看到一道颀长削瘦的身影。

影子愈走愈近,苍白修长的指尖探入,轻柔小心地将幔帐撩了起来。

云晚撑起眼皮。

男子白衣黑发,温润似玉。觉察到目光,眼神落了过来。

“晚晚醒了?”

很温柔的嗓音,清俊的眉眼满是关切。

她顿时没崩住,眼泪大滴大滴坠了出来。

云晚不住抽噎,哭得不能自已。

琉尘靠着床柱坐下,不言不语,也未安慰,只是陪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哭。

她刚刚苏醒,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有伤在身,哭了会儿便没有了力气。

“师父,小青……”云晚揉着哭痛的眼睛,“没了。”

它死了。

她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漂亮的青鸟坠落在最漆黑的阴域中。

小青自幼被琉尘照料,爱护至今未吃过一点苦头。它是那么的喜欢春日暖阳,最后却被她残忍地丢在了黑夜里。

“我知道。”琉尘将掌心贴上她那滚烫的额头,轻轻抚摸,“我都知道。”

三青鸟逝去后,苍天会为之悲悯,从而赐予一场“天葬”。

那场雪,既为葬礼,也是哀歌。

当第一片雪花压在肩头,由青羽所制的铃铛随风雪融化时,琉尘便知道那只总爱迷路的小青鸟再也找不家了。

“对不起,师父……”

云晚哭腔嘶哑,哪怕喉咙发不出声音,泪水仍然不住地流着。

“为何道歉。”琉尘说,“为师理应谢你,没有再让我失去我的小徒弟,还有我那唯一的师弟。”

提及谢听云时,云晚总算没再哭下去。

云晚睁着通红的眼眸,“谢听云,谢听云还好吗?”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记忆,“我、我遇见了郁无涯,他也把谢听云带回来了?”

琉尘颔首。

得到肯定的回应,云晚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问,“那这里是?”

“苍梧宫。”

苍梧宫……

云晚恍惚着,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琉尘解释道:“谢听云去魔界抢亲前夜,魔教众徒便通过八方罡潜入青云界。如今小门小派都成了墨华的据点,现在只剩下昆仑宗还有净月宗几座大门支撑着。”

云晚昏迷了十日有余,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动荡。

昆仑宗掌门天元尊者飞升之后,郁无涯代为掌管昆山,第一日便洗清了整个惩戒堂,原本的惩戒堂长老也被郁无涯贬职到水牢。

又因嫦曦叛变,他开始重新核实审查每位弟子与长老们的过往身世,可谓说在郁无涯的管制之下,昆仑宗上下都吃尽了苦头。

后来魔修入侵,郁无涯携众弟子共守昆仑,这才没让昆山沦陷。

琉尘又道:“说来你也要感谢无涯。自你与谢听云下山,都是郁无涯在暗中派人保护着宿问宗。魔兵们攻入宿问宗时,郁无涯最先赶到,这才没让宿问宗沦为魔修的地盘。”

八方罡阵眼设在宿问宗,若不是郁无涯事先留人看守,怕整个宿问宗都难逃一死。

她听得一愣一愣地:“那八方罡……”

“已经毁了。”琉尘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不过毁不毁也没什么差别,如今四处都是墨华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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