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305)

要说唯一一处净土,那就是苍梧宫了。

苍山洱海与世隔绝,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加上是凤凰的栖居地,魔修自然不敢造次。所以出事后,宿问宗上下都暂且搬了过来。

云晚越听越坐不住,撑起双臂强行要起身。

琉尘见她抖抖索索像是随时要倒下去,立马伸出手搀扶住她,“去哪儿?”

“去……去看看谢听云。”说完,手腕一酸,又倒回到床上。

云晚委屈地看着他:“师父……”

琉尘无奈叹息,“你才刚醒,身子还没好利落,不妨等好些再下地。”

云晚抿着唇,想到墨华对他的所作所为,神色越发低沉,“师父您是没有看到墨华是如何待他的。我现在起码还能动身,早晚会好利索,可是谢听云……”

云晚只是想去看看他。

他若平安她自然欢喜,若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会弃之不顾。

琉尘看出她的坚定,摸了摸她的头,“那就走罢,师父带你去。”

话音落地,琉尘挥袖召出一副轮椅。

很眼熟,像是他之前用的那副。

看着轮椅,云晚又想起三人的恩怨,回想墨华对谢听云下手时的狠劲儿,忍不住问道:“墨华到底是因何痛恨你们?”

琉尘搀扶着云晚坐上去,施了法,轮椅平稳缓慢地向前移动。

他这才说道:“大抵是嫉妒罢。”

“嫉妒?”

“他嫉妒我二人,总觉得师父处处偏心,久而久之,因妒生怨,因怨生恨。”

世间心魔,无非几种,贪、嗔、痴、慢、疑。

常言道“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他心有积怨,入了心魔,谈何还能明心见性?在墨华看来,他们二人早就不是手足同门,而是阻在他眼前的绊脚之石,与其留着,倒不如除之后快。

云晚不能理解,也不敢苟同,之后再也没有多问什么。

此是晌午。

金阳漫天,与祥云并蒂。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晒过太阳,暖烘烘地,让她有短暂的舒心。

兴许是薄昭事先嘱咐过,除了他们,整个扶光殿都未见第三个人。

很快,云晚就随着琉尘抵至寝殿外。

轮椅浮空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内殿的瞬间,呛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云晚忍不住咳嗽几声。

她的咳嗽声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下一瞬,就见薄昭从里头走了出来。

见云晚苏醒,薄昭当即一怔,却因谢听云尚未脱险,脸上并未露出太大的喜色。

“疏玉君,宫主夫人。”薄昭以敬语称之二人,转而来回打量云晚几眼,“夫人好些了吗?”

云晚点点头,问:“谢听云呢?”

他的神情沉了一瞬。

云晚心头跟着一紧,也懒得等他回答,操控着轮椅强行闯入。

寝殿内满是熏人的药味,正中是硕大的浴桶,桶里灌满了药,谢听云正被浸泡其中。

她屏息凝神,缓缓靠近。

白雾腾腾,谢听云上身裸露,垂下的睫毛一眨也不眨。

若以往,他早该睁开眼睛看看她了。

可是没有,他的胸脯是静止的,肢体上的伤口毫无愈合的迹象,就那样狰狞,血淋淋地敞开在她眼前。

云晚扒紧浴桶,扭过头小心翼翼地问:“谢听云、谢听云是醒不过来了?”

薄昭低落垂睫,摇了摇头:“……不仅如此。”

她陡然一惊。

随即又听到他说:“尊上早些年时强行抽魂剔骨,本就伤及魂脉。后来多亏清虚道尊赐予了一颗暮尘珠。”那颗暮尘珠不单单取代了丢失的灵骨的位置,同时也安定住被他伤及到的魂脉。

云晚唇色苍白,“此为何意?”

薄昭不语。

琉尘眸光闪烁,代为解释:“没了暮尘珠,肉躯无法定三魂。谢听云的魂魄随时会散。”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一根看不见的魂线。

这根魂线始终能将三魂七魄串联在一起。可是谢听云抽取邪魂时,不慎扯断了那条线,其余完好的魂魄无法继续聚集一根线上,早晚有一天会分崩散离。

正因如此,清虚道尊才会将那颗珍贵的暮尘珠送给他。

如今没有了暮尘珠安魂定骨,魂飞魄散也是早晚之事。

云晚一阵晕眩,手掌狠狠抵着木桶边缘才没有让自己晕厥过去。

“那没办法了吗?”她死死咬着唇瓣,痛下决心,“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把我的灵骨给他!”

不就是一块骨头,她也不稀罕。

虽说世间灵骨难求,但只要活得久,早晚还能找到下一块。

云晚双手拽住琉尘的袖子,“师父,把我的灵骨给他……”

琉尘哑然失笑。

“蠢徒弟。”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心,“谢听云的根骨非同寻常,若常人的灵骨有用,当初我的师父也不会特意摘下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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