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放开为师后颈!(171)

作者:乌尔比诺 阅读记录

春夏之交,闵州商港落成。

兖王商内阁诸臣拟发招抚令,明示八县乡绅海商,无论早前是否牵涉进私贩交易,皆过往不究,此后出海番贩,一应须在市舶司挂名造册。

有人说,这是兖王为取缔海禁令迈出的试探的一步。其成效如何尚未可知,但至少那些游弋在外的私商没有闹出大乱子,闵州开港数月,东南沿海桨声连片竞日未歇,呈现一派繁荣升平之景。

越明年,隆康帝疾笃,诏三品以上内阁重臣并诸皇子轮番伴驾。

菡萏初开的夏暑夜,久病难回的隆康帝忽从昏睡中清醒,即召阁臣入宫,吩令黄德庸照其口述撰写下遗诏,择立先帝四子封璘为皇太弟,正位东宫。

喧嚷之后,人尽退去,隆康帝搭着封璘的手背,嘴唇翕动。

“皇兄想说什么?”封璘垂低了头问。

隆康帝看着他,一字一字费力地说:“那年宫变,朕......丢了一串珠子.......”

封璘心中了然,从袖里取出黄德庸交给他的红玛瑙,轻放在隆康帝掌心。

隆康帝握着那珠串的一瞬里呼吸收紧,慢慢方平复下来,他似是不堪疲惫地闭上眸,人却还低语着:“朕的陵寝旁,得有莲啊......”

京城丧钟长鸣,大臣们乌压压地跪下去,攘袂痛哭。

封璘静跪良久,听闻殿外惊雷轰响,炸出了一场瓢泼。他替隆康帝放下帘子,手捧遗诏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

哭声太聒噪,长阶又太长,直到站定在那人面前,封璘才像是从扑朔的云巅回到了此世安稳。

“先生所指......”

“狼崽走到了。”沧浪道。

“不,”封璘轻摇头,想了想,又肯定地说:“还没有。”

沧浪笑了,伞檐斜过他头顶,遮挡住了雨丝扑打:“没有,那为师就陪你同往。”

太傅大人一言九鼎,字抵千钧。此后光烈一朝,其以柱国之身,振纪纲、严吏治、饬武备、固邦本,短短四十年重振大晏国运,大辟光烈之治,终成《晏史》之上拱卫中兴的一笔昭彰。

*

短暂的隆康五年就这样在阗阗雷声里划归昨夜,苍穹渐醒,光烈元年的新露滴打在绯色官袍的圆领上。

“臣以为,”沧浪忽然缓声道,“臣陪陛下的时日足矣,山河壮兮,该陛下自行走一程了。”

年轻的光烈帝坐闻庭槐北风响,五官深邃的脸隐没在阴影之中,恍如某些暴雨将至的夜,“先生此言何意?”

沧浪眸光轻动,缓缓垂下头,半吐在外的纤蕊轻勾着,总似有点色授魂与的意味:“臣是想说......陛下劳心社稷,昨夜南巡方归,今日、该歇歇了。”

封璘绕过龙案,挡住了书灯的昏芒,挺括眉眼更显得幽邃,登基一整年,他的气度都变了好些。

“听起来,先生好似不愿见朕。”

沧浪笑一笑,“伴君如伴虎,几个臣子心中不作此想?”

封璘侧脸问:“可朕是狼非虎,何来的淫威?”

“陛下当知,虎狼本同源。”

“那先生知不知,”等到封璘踱近了几步,沧浪才发觉所谓的阴沉自威,只是对欲丨望的某种掩饰,“朕这头狼游荡在外时,有多思念王庭娇花。”

龙椅在的地方高去了云端,封璘撑住座背,把沧浪困在臂弯间。小别胜新婚,这是身为帝王也无法免俗的情感,封璘要让先生在这样的高处,做自己的一人之下。

“此趟南巡......”沧浪受压其间,仰着劲,呼吸略见短促,“斩获如何?”

封璘把住膝弯,多年习武的内息压抑住了大喘,不至于让殿外伺候的人听见,“王正宣亲率六师,出关伐羌,大胜。西关一线广设羁縻卫所,归附势在必行。”

这是在西。

封璘将人翻过去,捉住沧浪的手腕,他晒深了颜色的胳膊禁锢着先生,急于用撕咬来弥补分离的间隙。

“在东,子粒田改革已推至江浙闵广,除原有的几座官仓外,江淮、济川等地也要增设,自此军粮调运,不必再拘囿一处。”

他一个深扎进去,渐渐填满了他。沧浪吃不消了,又莫名餍足,湿透的脖颈微仰起,腰身勾出了极漂亮的弧度:“还有呢?”

封璘咬着他,让他在摇晃里轻轻嘶声:“自闵州巡幸过子粒田后,顺道拐去了南洋水师都帐。沿海弛禁月余,秩序还算井然,私商过了明面,每年光是征税便是从前的二十余倍,回程途中陡逢暴雪,幸有乡绅募捐修建的官道平坦,不致贻误了归期,夹道禾苗长势喜人,开春当是一个丰收年。途径松江府时,替先生拜过高堂,聊敬了一炷香。哦对了,还有晓万山。”

狼崽感受到先生须臾的停顿,笑着从后揽住他:“州府书局新修群贤谱,呈我过目,阿璘没有问过先生,便在上头添了晓万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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