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弦经常喂他喝药，说他生了重病才会忘了部分记忆。

冯氏的手抓挠着自己的身体，痛哭惨叫。

尖利的声音，像是手指刮过了黑板一般。

细密的黑色虫类，在她的肌肤下游荡。虫子填补了她失去的肉，所以她现在看上去好似比方才胖了一些。

“杀……了……我！”冯氏艰难地喊叫着。

她不想活了。

可是这种虫子只食用活人的血肉。

她和林老爷还有林天宝第一次服毒自尽的时候，还挑衅地对着付南弦笑了。他们觉得斗不过付南弦，至少有死的权利。

他们没有死，虫子将毒性分解了。吃了毒药的虫子比往日里更加狂躁，咬得他们死去活来。

若是用刀，虫子也会修复他们的伤口，然后用更残忍的方式吃他们的肉。他们甚至能够听到虫子啃咬他们肉的声音，又疼又可怕。

“对他来说，这几年来，又是怎样的煎熬呢？”林青言抬眸看着地上滚动着的冯氏，露出了一抹诡谲阴戾的笑，“这是你们应有的惩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嗓音冰冷浸骨，每一个字眼仿佛冰刀。

冯氏忍着剧痛，往外挪动，她来错了。

她以为林青言比付南弦要善良心软得多，但她现在明白了，付南弦和林青言恨他们，入骨的恨。

管家和付南弦匆匆进了房。

看到冯氏，管家老脸一沉，把她拖了出去。

付南弦将门关上后，房间的光再次消失。

紧接着，烛光亮起。

“没被她吓着吧？”付南弦声音轻轻的，好似怕自己声音大一点便会吓到林青言。

林青言摇了摇头，说：“我胆子很大的，一点都不害怕。你来了，我就更加不怕了。”

“是我不好，每次都来晚……”付南弦走到床边坐下，拥住了林青言，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了林青言的脸。

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尸斑消失，隐有黑气萦绕。

“你和管家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其实很厉害的！”林青言扬起唇角。

付南弦看着林青言干净的笑容，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言言当然厉害，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下，还在枯井下撑了那么久。

他难以想象言言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他，会有多绝望。

“怎么了？”林青言忽然被挡住了眼，有些奇怪。

付南弦哑着嗓音道：“听说闭着眼睛，触感会更灵敏……我们试试好不好？”

“啊……那就……试试吧。”林青言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眼睫毛接连颤了好几颤，扫过了付南弦的手掌心。

付南弦的手掌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紧接着，林青言也不知道付南弦从哪里拿出了布条，绑在了他的眼睛上。

缠绵的亲吻，绵密如江南细雨，浸润了浓情和哀愁。

一滴灼热的液体，落在了林青言的脖颈。

“南弦……”林青言喊道。

是眼泪吗？

他在哭啊。

所以才蒙住了他的眼吗？

“是汗……”付南弦嗓音低哑，接连在林青言纤细的脖颈处落下了吻。

林青言像是悲鸣的天鹅一般，仰起头，秀美的颈部线条拉伸，发出了低吟。

蒙着眼参观桃花源，听觉和触觉更加敏锐，把林青言刺激哭了。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言言，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付南弦抱着林青言，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

林青言蹙着眉头，睡得仍旧不怎么安稳。

付南弦用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头，道：“言言，不管我将来做了什么，都不要难过好不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厌恶我也好……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好……”

付南弦在林青言的眉心落下一吻，然后下了床，为林青言掖好被子后，匆匆离开。

他离开了林家之后，便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间房。

房间很大，里面有一张张小床，床上都是婴儿。

这些婴儿大多是弃婴，有的生下来是女婴便被丢弃，有的生下来患了病也被丢了。

还有一部分婴儿，是他买来的。买的大多数是女婴，有的人家为了给儿子讨媳妇，便毫不留情地卖了女儿。有的夫妻还把生孩子卖当生意来做，生了便卖，男婴贵，女婴便宜……

“公子……”一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的奶娘睁眼，看到付南弦后，便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她很怕这位公子，模样虽生得俊，却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阴沉。

而且，一个大男人买了那么多婴儿养着，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们都出去。”付南弦说。

那率先醒来的奶娘，便把旁边几个奶娘摇醒，之后几人悄声说了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