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65)

作者:昔日 阅读记录

膳食一道一道的呈,传膳的宫人马不停蹄的上,天熙帝坐在龙椅上,他身体欠安,饮的是太医特调的药酒,宫人替他一一尝过之后方才呈上。

席间,一派平静,天熙帝与众人同饮后命人又斟了一杯,他说:“朕登基数十载,大祁国泰民安,母后劳苦功高,这杯朕要敬母后,母后自幼悉心教导,时常提点,朕心中甚至感念。”

他说的动容,竟让上了年纪的老臣忍不住抬起袖子抹起了眼角:“我朝以孝为上,臣今日得见太后陛下母子一心,不禁想起先帝在时常与老臣说起,教子之道。若先帝泉下有知,必定深感欣慰。”

“爱卿快起来。”太后看向那掩面缅怀过去的老臣,他双鬓已然斑白,眼尾的褶皱里藏着随先帝一并逝去的年月,侧影尽显疲颓之态,只是尚有一夕风骨撑着。

太后侧身对天熙帝说:“爱卿老了,哀家也老了,这天下早就是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天下了,哀家想起当年进宫的时候,还没有挽月这么大。”说着便握起了挽月的手,她带着錾花的护指,修长的指甲贴着掌心,“如今哀家也只有你和锦蓉两姐妹这一桩心事了。”

众人皆不言语,席间鸦雀无声,太后接着说:“前朝的公主,免不了是和亲的命运,可我大祁兴盛,庇佑万民。”太后怜爱的抚着挽月的青丝,“这都是大祁的好儿郎在战场上捍卫的安宁。”

“挽月替天下的女子感念将军劳苦。”她隔着珠帘纱帐,轻声说:“望母后将赐给挽月的珠玉赏给军中将士。”

“你这孩子,浑说呢,那是留给你的嫁妆。”太后说到这里便借势望向天熙帝:“既然说到这里,哀家想替公主要一道圣旨。”

裴熠闻言端杯的手停在桌上,霍闲目光一沉,也放下酒杯。

天熙帝得知这一回躲不过去了,干脆直言,“母后为的可是挽月的婚事。”言罢,又继续说:“挽月一直在母后身边,乖巧懂事,也到了出嫁的年级,谒都与之年纪相仿的公子倒也不少,不知母后可有打算。”

太后满目慈爱,对天熙帝笑道:“挽月被我骄纵坏了,日前说起未来夫婿,竟红着脸说将来要嫁的人,定是那文武双全的将帅之人。”

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裴熠和高瑜两人之间打量,都在猜想这婚事到底会落在谁的头上。

“成安侯替陛下在外征战多年,亦是陛下手足,至今只娶了一位侧妃,哀家见他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不知是惊还是吓,挽月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太后安慰道:“圣旨哀家都还没替你讨来呢。”

这朵桃花没落到裴熠身上,他松了口气。

成安王跪拜道:“公主千金之躯,臣乃一介粗人,怕是会怠慢了公主。”

霍闲见状,看了一眼高台上雍容华贵的太后,悄声对裴熠说:“她在你和成安王之间选择了他。”

裴熠看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干笑一声,说:“该可惜?”

“到手的美人跑了。”霍闲骨扇摇着徐徐清风,他说:“是有点儿可惜。”

“怎么这会儿倒说起了风凉话。”裴熠侧头笑了:“适才有人比我还要紧张?”

霍闲也笑了,没皮没脸的说:“我有吗?”

裴熠不再看他。就听太后道:“如今戍西尚且安稳,成安王不必忧心。”

“边境的安稳许是表象。”提到戍西,高瑜面色一沉,他说:“戍西连年遇灾,窜出不少流民,戍人抢占百姓粮水的事时常发生,近日更有甚者潜入谒都,试图混入军中,这般动荡,臣随时要出征,怎敢耽误公主良缘。”

他说的真切,却没几个人当一回事,连天熙帝都知道这番话是他在接旨之前唯一的转圜,天熙帝倒是愿意顺着他的话,将这桩婚事作废,太后本就掌握了谒都的六部大权,若是再加上北威军,那这大祁恐怕不久就真的要改名换姓了。

“这是臣近日抓捕的那几人,严刑拷问之下所呈的供词,请陛下和太后过目。”说着他便从宽袖里取出一封厚厚的劄子。

裴熠想起那日成安王着人道定安侯府传的话,那份供词此刻他怀里也有一封,霍闲说谒都不止那丫头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高瑜便抓捕了一干人严刑逼供。

戍西这探子可真是帮了他们大忙,只是若不是牵扯进挽月公主的婚事,这便是高瑜立功的好机会,可这婚事他不能要,这个功他立不得,那日挽月身边的的宫女奉命传信,言语间被那丫头撞上,萨沙无意杀人,等他送走宫女,再回来时,被敲晕的丫头没了气息,偏巧巡防营的人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太后越看脸色越沉,将折子递给天熙帝,说:“哀家身体不适,先回宫了,公主的婚事日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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