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封狼(355)

作者:沅南九思 阅读记录

正元帝气得发抖时,就听有人来报,韩灼已破宫门,要杀上殿来。

“御林军的人呢?出去调兵的人呢?”

“没了,御林军死了大半,皇城被围,连只苍蝇也出不去。”

“他哪来的人!”

“是驻守河南朱绰的抚越军,还有,驻守云上城林远生老将军的黑云骑。”

正元帝扶着椅子的手紧了又紧,韩灼于朱绰有大恩,而林远生,则是欠了先太子的恩情,韩元目光扫过殿前诸臣,唯独少了刘护,怎么能少了刘护,怒喝道:“刘护呢!”

黄有信道:“相爷伤情反复,陛下昨个准了他不必上朝。”

话音刚落,殿外却有人在唤韩元。

“陛下。”

随着那道声音望去,永明殿前,男子一身素衣萧肃,身旁立着一身杀意的明安侯,身后是黑甲长刀的勇士,可他目光清浅,直直望向诸臣,面上有讥诮的笑意一闪而过,彷佛与那铺天盖地的杀戮毫无关系,“刘九如在此。”

“愿以残躯,为十八年前先太子之死、太子妃之死、如恪长公主之死、赵家北叛、江南私盐案、津北城瘟疫以及通敌北戎讨一个公道,桩桩件件敢问陛下,可是问心无愧。”

永明殿上死一般寂静,众臣皆愣。

这哪是讨公道,分明是在质问天子功过。

“刘护!”

韩元垂眼,“你是明靖的相爷,是朕的臣子!你怎敢!”

刘护不动不言,只是静静站着,声音低沉,“陛下曾经,也是先太子的臣下,是他的皇弟。”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韩元看着殿前两人,心口惊痛,急咳出血,他挣扎起身,刘护素手一扬,卷轴自袖间而出,倾泻展开,陈铺开来,雪白的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红色的小字。

“这是如恪长公主的认罪书,以血写成,陛下可敢看。”

“荒谬!”韩元眼底微动,落在龙袍上的手不自觉抖了抖,扬声道:“如恪对朕心生怨怼,仅凭她一人之言,你也敢诘问君主!”

“和光,你也信他而不信朕,朕是你生父......”

交错的光影落在男子俊秀的面容上,薄唇如刀,眉眼如剑,“臣有父。”

韩元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神色逐渐灰败,随即又浮现起癫狂的笑意,“你要做弑父的贼子,哈哈哈,还说不是朕的儿子,朕弑父杀兄,你也逃不过这命运。”

“分明...像极了朕。”

“我不明白,朕许给你的,是整个明靖,名正言顺,大好河山,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不愿认朕!偏要行如此狂悖谋逆之事!弑父杀君,究竟是为何!”

大地朦胧,乌云蔽日,窄剑宽刀呼啸而过,鲜红的血液顺着石阶流下,血洗永明殿,倒下的一具具尸体,官服破碎,辨不清原本面目。

韩灼半垂着眼,血珠自长剑滚落,周身寒意环绕,一步步踏上玉阶,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的正元帝,声音冷到极点,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依旧是那句话。

“韩元,我有父亲,仁德宽厚,得尽天下人心的先太子。”

韩灼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剑柄上,用力贯下,剑尖穿过龙袍一角刺穿了砖缝斜斜钉入石砖,“你怎配?”

刘护跟在韩灼身后,一步一步迫近韩元,朗声道:“阴谋算计,风云诡谲,陛下样样拿手,连先太子都能着了你的道,不明不白便染恶疾而亡,可情之一字,你终究算不过如恪,注定为情而乱。”

“若非谎称明安侯为陛下亲子,当年陛下可会那般宽宏,轻易放了人出京,上钟鸣山学艺、下南疆掌军权,陛下容不下他!”

刘护微微仰首,“他会如先太子妃一样,死在月华宫里。”

“刘护!”

刘护看向韩灼,后者眉目不动,他转身看向韩元,“韩灼乃旧主血脉,先太医令沈一彦可证。”

话已至此,其间曲折,韩元已猜十之八九,面色一点一点苍白下去,他抬眼望向韩灼,身披软甲,眉眼凌厉,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容上,有着熟悉的眉眼与神态,像他,又何尝不像那人。

“竟...是如此。”

正元帝死死看向韩灼,胸口有血液翻涌,眸底大片的血色染开,大殿之上已经是鲜红一片,喉间的血再也压制不住,染尽了龙袍,韩元瘫坐回龙椅之上,眼底闪过阴翳,单手撑着扶手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与尊严。

“可朕不会输。”

就在这时,清脆的铁器声相撞,正元帝袖间的短匕出手,被剑影挑开,斜斜刺入自己左肩,韩元面色冷酷,似是不觉疼,再次抽出匕首,重重挥下,直直刺向自己心口。

“陛下!”

“韩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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