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龙榻(68)

作者:拾音者 阅读记录

这句话似乎给了姚斯涵莫大的勇气,他抬头望着萧竹清俊的脸庞,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我曾折服于温止寒的绝代风华,那时我长久不曾得到他,便想有个替代品也好,元画屏肖象的虽是你,但因药物,我当做的是他,不是你。”

听闻此言,萧竹觉得喉头一甜,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硬生生将涌到嘴里的血咽了下去。

姚斯涵见萧竹不说话,又补充道:“我对天起誓,除了你,我从不曾对其他人动过真心。”

萧竹声音喑哑,问道:“所以那天若先入内的是我,你也并非将我当作我,而是将我当作温司酒,对么?”

姚斯涵并不正面回答,他紧紧抓着萧竹的手,不断地唤着萧竹的小字。

萧竹勉强地笑了笑,笑容中是姚斯涵读不懂的苦涩,他只道:“我知道了。”

元婴听到这里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他本想去醉春楼买一醉,却在喝至半酣时遇上了萧竹。

元婴本想避而不见,萧竹却将他堵在了门口。

他看到萧竹面色灰败,心中更加懊悔。

萧竹轻声问:“愚从未见过元娘子,愚同她真的很像么?”

这是元婴第一次仔细端详萧竹,他发现对方比起肖象元画屏,更肖象他不知所踪的姐姐。

他几乎不顾是否冒昧,声音颤抖地问:“你果真是白氏所出?”

萧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握紧了拳头,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我母亲已经被填井了。”

元婴向萧竹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元婴自小家中贫穷、父母早丧,与比他大上五六岁姐姐的元双儿相依为命。

至元婴十一二岁时,元双儿就出嫁了。

不久后元画屏出生,元双儿的夫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他们嫌弃元画屏是个女孩、又兼多一个人便要多一张嘴,打算将元画屏淹死,但元双儿坚决不肯,不论吃饭沐浴都将元画屏带在身旁。

就这么过了一年许,元双儿的丈夫上京赶考,至那年秋天,传回了他考中的喜报。

但同喜报一同带到家中的,是一纸写给元双儿的休书。

元双儿带着元画屏回到了弟弟元婴处,家中本就家徒四壁,这回又添了两张嘴。

本来元双儿也不做他想,巧的是那时村中来了个无需束脩的先生,元双儿不肯放过改变一家人命运的机会,坚持让元婴去上学。

元双儿本想着去干点卖力气的活计,可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已经有元画屏了,更何况元婴还需要买笔墨纸砚等用具,这对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故而她决定打掉那个孩子,以求能尽快继续挣钱养家。

就在那时,有人找到了她,他们允诺黄金百两,想买下元双儿腹中的孩子,届时无论男女,他们都要;但他们要求,元双儿必须到他们府上养胎。

元双儿答应了,有了那些金银,不仅她的弟弟能上学,他们一家也将衣食无忧。

元双儿就这样被接走了,元婴并没有见过那家人,黄金是他们半夜打破窗户直接扔到家中的。

从此元双儿便失踪了,元婴苦寻元双儿二十年,莫说是人影,就算是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元婴说到这里,萧竹毫无征兆地呕出了一口鲜血,溅了满桌。元婴的酒中、他自己的茶里,都染上了淡淡的红,看起来颇有些带着恐怖的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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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生母的名字前面改了哈,叫白无暇。

第三十五章

萧竹从袖中取出白帕子,捂住了嘴,低声咳了几声,他没剩什么力气了,仿佛连指尖都泛着死气。

“抱歉,方才没忍住,污了这一桌子。”这是萧竹喘匀了气后说的第一句话。

元婴很想走过去抱一抱萧竹,但他怕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个孩子太苦了,可尽管如此,对方仍旧心如稚子,无论何时先考虑的永远是他人。

萧竹见元婴难过,轻声安慰道:“舅舅,不必为我伤神。”

说这句话时,萧竹无不绝望地想,在他这一生中,“舅舅”这两个字就像是诅咒,逃不开、挣不脱。

元婴的讲述到这里就结束了,温止寒略一沉吟,问:“这么说,元画屏并非你所出?”

元婴点点头:“我从未娶妻生子,双儿失踪后,我便将画屏视如己出,也一直对外称她是我的孩子。她……亦不知我是她舅舅而非她父亲。”

温止寒又问:“你果真要离开,我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你,对么?”

元婴垂着头:“某知晓,大司酒在此事中毫无过错,但一想起姚斯涵将画屏当做了司酒,我……”

温止寒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与你的约定不变,我仍旧帮你报仇雪恨。你往后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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