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五年+番外(53)

作者:兰陵笑着生 阅读记录

你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啊。

别念了,师父。

我被劝得头晕脑胀,差点连找他的目的都忘了,伺机而动了半天,总算逮着一苦换气的间隙,插嘴问他:“什么叫找易水心合作是你们共同的决定?”

一苦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他愧对萧恪。

一苦说,当年萧恪夫妇命丧九道坡后,曾经有人在鹤鸣山附近看见过聂无极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细脚伶仃的,简直瘦得可怜,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萧如观还是个看不出美丑的豆芽菜的时候,就已经被送到了山上修养,一苦只在满月宴上见过婴儿时期的他,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时自然而然地就把聂无极身边瘦小枯干的孩子当成了萧如观。后来,聂无极的所谓“阴谋”终于败露,人人都知道他收留这个外甥,就是为了找到被萧恪藏起来的山河社稷图。

柳叶刀找上了应禅寺,说是不能让孩子在杀父仇人身边长大,要把他带回中原。一苦深以为然,默许了柳叶刀私下找到易水心,要他跟中原合作,除掉聂无极这个大毒瘤的行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问一苦知不知道易水心当年才多大,他捻着念珠的动作顿了一下,只叹了口气,不肯说话。我看懂了他的反应,再想起临行前大师伯的嘱咐,一颗心当场凉了半截。剩下的半截不见棺材不落泪,还在执着地挣扎。

“行吧,先不提当年那点糟心事,只说萧恪。”我把大师伯告诉我的那点往事掐头去尾,拣重点学了一遍,问他:“大师怎么看?”

大师干脆把眼睛也闭上了。盘手串的速度也快了一点,活像要把什么东西撇在身后。

意思是只要我转佛珠的速度够快,烦恼就追不上我?

大约是也觉得装聋作哑不是那么回事,一苦说:“萧大侠若是泉下有知,必不愿见你沉溺在这些无谓的往事中。”

他叫我放下。

这句话说得很有点意思,我摸着下巴绕着周围转了一圈,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过聂无极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所以听完了我说的事儿才这么淡定?”

一苦没说话,但是身后冷不丁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枯禅大师说得一点没错,聂无极那厮杀心太重,留他在世早晚是个祸害。杀了他可是天大的功德,要不是那姓易的小子野心太大,我等也不至于对他赶尽杀绝。”

我先是被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连忙向一苦求证。我说不是吧大师,你们出家人也搞意欲莫须有这一套?

听墙角那个好像对我的大不敬非常不满,扯着嗓子和我理论:“小子,枯禅大师的预言可从没出过错,说他是个乱世的魔头,他就是魔头!”

我说你可闭嘴吧,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听一苦说。

一苦又是一声阿弥陀佛,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能为世间除去此獠,堕入无间,吾不悔。”

我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被他的牺牲精神感动了,还是被他的不要脸镇住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越发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出闹剧,滑稽荒诞,偏偏台上的人信念感异常强烈,丝毫没觉得手里的剧本有什么不对。

想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肝脾肺都要被冻结成冰。

缩在身后的手情不自禁地攥得更紧了,我忽然有了一个不大好的猜测,然而看向正打量着我的两个人,不知为何又一个字也问不出口。四周的一切似乎也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恐惧变得扭曲。听墙角的壮汉背着的厚背刀上系着块红布,我看那块布荡啊荡,越发的不像布。

像吊死的人。

慌乱之中,我仿佛听见了陈清风在叫我。那声音像赶尸人的铃铛,又像迷雾里突然亮起的灯,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肩上一沉,我回头一看,是陈清风伸手拍了我一下。他脸上还挂着我很熟悉的笑容,好像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又有一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嘲讽。

陈清风看都没看那两人一眼,搭在我肩头的手一揽,搂着我转身就走。背刀的壮汉在后头喊了一声,我想说些什么,转到一半的头却被陈清风死死摁住了。

陈清风说:“早跟你说了,别跟傻子玩儿。”

96

先前的不适顿时一扫而空。

气得我七窍生烟,恨不得掐着他脖子,逼他把我堵死了的思路重新打通。我说你可真是我的克星啊,你来之前我可眼看着就要想明白了,结果你一来,好嘛啥都没了。

离了一苦和陌生壮汉,他的笑容明显真诚了不少,一副哥俩好的架势撞了我肩膀一下,说:“我早说过不会再瞒着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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