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病秧子了(174)

作者:贺端阳 阅读记录

云稚挑眉,深以为然:“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说完他从书案上拿了份地图,“那就来研究一下,接下来该从哪动手,早点把仗打完,我也好早点去都城。”

陈禁看着云稚把地图摊开,真的低头研究起来不由默然,好半天才开口:“今天好歹也是除夕,我专程从府里赶回来可不是为了陪你看地图的。”

云稚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好,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羊肉汤估计也该煮好了,叫上不用值守的将军一起,咱们也吃个团圆饭。”

陈禁这才松了口气,立刻站起身:“好,我这就去叫!”

第八十六章

与幽州大营的热闹相比,淮安王府的除夕夜就简单的多。

如今朝局动荡正是人手紧要的时候,府里的属官不是去了西南就是被调进宫里,剩下的也都在军中战备,连回王府的工夫都没有。

连萧铎也没在府中——登基大典就定在元朔日,虽说诸事早已安排妥当,也总要再查验一番,又因为现今宫里只剩下萧钰母子,多少有些冷清寂寥,便定了在宫里吃过晚饭再回府守岁。

省了开宴席的琐碎和烦忧,萧络乐得自在,把年前最后的琐事安排妥当,又给下人封了赏银,让人把早就备好的酒水吃食直接送进了李缄房里,只他们两个就吃起了团圆饭。

因着顾及李缄的身体,初入冬的时候萧络专门派人在他门窗外挂起了北风才常见的棉帘,刚好够遮挡都城不算凛冽的冷风。

桌案两边各摆了一个炭盆,上好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将整间屋子熏得暖意盎然。

萧络脱去厚厚的棉袍,只穿了件轻便的小袖袍衫,清淡的颜色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也让左颊那道黥痕显得更加显眼。

日积月累的相处,李缄早就习惯了那道黥痕的存在,今日却不知怎么,目光不自觉地就停在了上面。

萧络将温好的酒从泥炉上端下,回眸正对上李缄的目光,不由疑惑:“怎么?”

“当初……”李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低低道,“黥刺的时候疼吗?”

“多久之前的事儿了,早忘了……”萧络一瞬的怔愣,而后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替自己斟了酒,“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装着跟没看见一样,怎么这时候想起问?”

李缄犹豫了一下,端起水盏喝了一口,才开口道:“前些日子办郑家的案子来回奔波于宫里和大理寺之间,被动地学了不少律法,也看了许多先太和帝年间的卷宗,其中就包括当年的先三皇子谋逆案。”

“这类卷宗涉及皇家体面本应该封存或是销毁的。但当年王爷为了给先王沉冤昭雪,专门将这卷宗挪了出来……”萧络微垂眼帘喝了口酒,抬眼看着李缄,“有收获?”

“也不算是收获,就是看到那些陈年旧案有了点猜测……”李缄替萧络斟满了酒盏,“前一阵事情太多,现下终于闲下来了才想来求证。”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吞吞吐吐的……”萧络看着,“说吧……”

“当年先三皇子谋逆案牵扯甚广,满朝上下但凡与其有过来往的都牵扯其中,先王当时因为一封不知来源的信就定罪成了同党,因祖上余荫,才不至于灭族。但家宅被抄,家仆被发卖,一双儿女也难幸免……”

李缄道,“皇……太后因着年幼有乳母照看在抄家时侥幸逃脱,王爷作为先王独子又十岁有余,被处以流刑。”

“这些在都城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家里有年岁稍长的人都有所耳闻,只是近两年王爷势大,都城里没什么人再讨论了……”萧络侧过视线,“这就是你要求证的?”

李缄摇了摇头,视线微偏落在萧络左脸颊上,缓缓道:“按照本朝律法,凡处流罪者,皆要黥刺,被发卖的家仆倒是不用的。”

萧络抬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摸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也有些怅然,最后都化作了一声轻笑。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质疑这件事了,要不是这黥痕还在连我也要忘了……”他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当年府里抄家,王爷仓皇去护送乳母和钰妹从花园的狗洞出逃,我趁着这个间隙穿了他的衣服顶了他的身份。”

李缄抿了抿唇,看着萧络的脸没说话。

明明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此刻听萧络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却觉得心口微涨,是形容不上来的难受。

“我那时候年纪小,做事只凭着本能,只想着只要能保下王爷的命,全然没想过后果。但不管是当日被黥刺还是日后在西南因瘴气而生病都不曾后悔过……”萧络思绪有些飘散,“看起来是我替王爷担了罪,但他在都城的那几年,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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