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阙韶华+番外(596)

作者:薄荷酒/薄荷酒BHJ 阅读记录

黑衣人毫无温度的视线在他阴晴不定、忽喜忽忧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沉声说道:“不必担心,我二人自会轮流在此值守,确保殿下平安无虞。”

短短对谈结束,洛文箫眼见三名黑衣来客穿窗而出,身形隐入寝殿房檐下的阴影里,恍惚觉得像是刚做了一场梦。

随后数日,洛文箫翘首以盼,心事重重又不敢形诸于外,过得焦虑无比。就像一个山穷水尽的赌徒,输光了身家,终于连性命也押上赌桌,等待着揭盅的一刻。尽管有时思及李平澜和守卫森严的宫禁重地,不能不心生忧惧,但既然已经生出念想,就是欲罢不能。

他时而想象群臣簇拥入宫、身登大宝的情景,时而又胆颤心惊,害怕下一刻便有御林卫破门而入,将自己丢下大狱,从此万劫不复。然而时间过去一天又一天,云王一行不日将到京城,意想中的轩然大波却迟迟不曾到来。

幽明的黑衣杀手似乎确然留在府中,洛文箫独自在书房或者寝殿出声相召,十句中或许能得到一句简短回应,无非是要他继续等待,而且从不现身。

心似油烹的太子耐不住煎熬,虽然收敛了一些,不再动辄奏乐排宴,但仍不时喝得半醉,靠着酒意抵御悬在半空的恐慌滋味,他偶尔会掠过一个念头:洛深华幽禁长宁宫的时候,怎么做到一挨就是两年?

天宜二十二年九月末,云王洛临翩及安王洛君平自边关归来,将抵京畿。礼部侍郎王昌佑于朝会具本启奏,绥宁一战,平外虏,传教化,尽显上国风范,可彰千古,愿请陛下大赦天下,并宽宥东宫,解太子禁足之厄,令天家兄弟骨肉重聚,以为万民表率,留盛世青史。自辅政薛松年以下,文臣多有附议,帝亦当朝沉吟良久,深为动容。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祸从口出

散朝后,天宜帝在御书房单独召见薛松年,他心里很清楚,借着两位皇子返京之机提出宽释东宫,乃是辅政的主意,王昌佑不过是被指派出头而已。

对于薛松年的做法,他既感意外,但又不完全出乎意料。尽管几年来,对方一直刻意地与太子拉开距离,保持着政见上的独立,但又每每在关键时刻巧妙地给予支援,时间一长,不难品出几分味道。

静王回京后,到现在也不曾入宫谒见或在朝中露面。听说身体很是虚弱,至少丹阳公主探视回来时,眼睛哭得红肿,宁王也总是尽量待在静王府,都不怎么关心新府邸。皇帝有心派两名御医去请脉,又觉得此举目的过于明显,反而暴露出心虚,所以仍是保持按兵不动。

算下来,年初赐予的七颗缓解寒毒的药丸已经用罄,最多半个月,在十月十五之前,静王一定会进宫。江湖中,百日悬赏的喧嚣则如水面涟漪,于层层荡漾后渐归平息,到处一片沉寂。就如风暴来临前必定平静,皇帝在静默的对峙中感到了压迫,而且与日俱增。他不能确定静王准备采用何种进攻方式,藏了多少后招,又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

到了现今地步,即使是再有城府、懂得忍让的人,也要心怀怨愤,断不会稍退半步。既然注定无幸,又何必有所顾忌,寻常人等尚且要拼力一搏,何况是禹周的嫡长皇子,琅環现任宗主,以才质绝伦著称的洛湮华。

琅環的诉求是什么,他心知肚明,即使撇开去岁立约时许下的承诺,为当年疑案平反雪冤也是目前最适合的选择。悲愤戾气需要化解,而且琅環一旦正名,就是忠臣义士,自然不能做出对天子和朝廷不利的举动,危机也将随之消弭。但另一方面,皇帝心里却有着十分的不甘愿。重提琅環旧案,代表着自己十年来所言所行全是错的,戮害忠良,错冤皇后,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后世又将如何评说?即使归结为受到了蒙蔽,至少也是一个昏君吧!

薛松年选在这个微妙的时刻表明立场、力保太子,明确站在静王的对立面,天宜帝的心思不免有些活动。如此合乎情理的理由,好似为自己铺了一道舒服的台阶,要不要顺势下来,让太子出面给静王制造障碍?但是念头才起,他又犹豫起来,过往洛文箫实力强盛时,尚且一次比一次败得彻底,自己需要的是好用的快刀和挡箭牌,可不是引火烧身。

所以在决定之前,必须弄清薛松年的意图,这位身居高位的辅臣在想什么?

“臣以为,储君为国本,太子禁足日久,则朝局不稳,社稷不宁。”薛松年微微躬身,从容答复,“而今绥宁取得大捷,几位皇子平安归来,乃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倘若陛下颁布大赦,焉能独外东宫?若天家团聚而唯缺太子,岂不是引人非议,又让群臣如何看待?此乃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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