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要拯救的主角都重生了(82)

作者:长白不白 阅读记录

可他现在却是后怕,懊恼,不愿意让谢朝承担一丁点受伤的风险。

为什么会这样?

陆川延不明白自己的态度转变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谢朝呵护至此——自己尚未出师下山时,他对师父都没有过这么体贴关怀的态度。

当然,这么想,就显得有些不孝了。

又纠结到了天色破晓,陆川延终于放弃,闭上双眼。在睡意姗姗来迟之际,他囫囵将情绪异样的原因归结到“小皇帝的生死与自己的任务挂钩”上。

所以小皇帝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一旦他死掉,那自己就不能看到千年以后的世界了。

一向卓尔不群、果断沉着的摄政王,竟然颇有几分自欺欺人的逃避意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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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给自己找好了理由,陆川延还是若有若无地与小皇帝拉开了距离。

幸好摄政王本就事务繁多,再加上刘家行刺的案子需要跟进,陆川延便有了理由日日出宫,只有饭点才会风尘仆仆地回到乾清宫,伺候谢朝用膳。

等又过了几天,谢朝已经可以独立吃饭时,他更是连饭点都不回了。只等月上枝头时,才回来陪谢朝睡觉——照旧是睡在软榻上。

谢朝对陆川延的情绪感知很是敏感,很快就察觉到,王叔有那么几分在躲自己的意思。

自己是做错什么事了?

谢朝一时间如临大敌,左思右想,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了。

终于,在陆川延又一次于天刚蒙蒙亮时起床,穿戴整齐准备出宫时,他的袖口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力道不大,却挣脱不开。

陆川延动作一顿,微微向后转头。

谢朝大半个身子陷在松软如云的床铺中,只露出上半张精致侬丽的脸孔,半梦半醒地拽着他,问:“王叔这几日,在忙些什么,要日日出宫?”

陆川延面不改色道:“刘家尚且有些善后之事要处理。天色尚早,陛下继续睡吧。”

昏暗的重叠床幔中,谢朝墨蓝色的眼珠蒙着浅浅的水光,剔透似琉璃,注视着陆川延的时候,显得波光流转。

他轻声说:“总觉得,王叔在躲我。”

小狼崽子的敏锐,超出了陆川延的想象。

他轻轻拽回自己的袖子:“没有的事。陛下勿要胡思乱想,免得影响伤势愈合。”

谢朝顺着陆川延的力道松了手,手指落到锦被上,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来。

陆川延以为谢朝信了他的解释,转身欲走,身后却又传来平淡的声音:“王叔……你已经很久没摸过我的头发了。”

之前陆川延有事没事,都会顺手撸一把谢朝顺滑柔软的长发,动作亲昵而不避讳,很像是在摸什么软乎乎的小动物。

掐指一算,自从谢朝卧床那日开始,陆川延就再也没摸过他的脑袋。

陆川延默了默,道:“陛下已不是小孩子了,微臣之前的做法有欠妥当。”

良久,谢朝的声音低不可闻地飘过来:“原来如此。”

他的情绪平淡得有些不正常,似乎冷静过了头。

陆川延看向谢朝,对方却已经闭上眼:“朕乏了,王叔去吧。”

几息之后,一声轻微的响,殿门被人推开,复又关紧,徒留一地斑驳陆离的阳光与满室寂静。

一片桃花残瓣打着旋落下,缓缓停留于尘土之中。

谢朝慢慢睁开眼,眼瞳幽深无光,没有半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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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刺杀皇帝一案,终于在一个和煦的春日尘埃落定。

龙门卫从刘家搜出许多明黄色衣物并一方玉玺,此等祸心贼胆之物,足以证实醉香阁行刺一事确实是刘家施为。家主刘湛为主谋,妄图行刺皇帝,自己取而代之。

此罪本该诛九族,念在陛下宅心仁厚,最终只判刘湛一人处以腰斩之刑。刘家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仆役商铺该卖的卖,金银财产尽数充入国库。

原本与刘家交好的世家纷纷噤若寒蝉,一时间人人自危,恐为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昔日繁华的刘家一朝之间分崩离析,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行刑前一天晚上,一道人影偷偷溜入了慎刑司的牢房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世家倒了,右丞还会远吗!我要站起来!我要加速!!!

第43章 瞳孔地震的摄政王

刘湛从未想过, 自己有朝一日会尝到断头饭的滋味。

犯人临刑前的最后一餐,总是会额外丰盛些,让他们在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

只是这饭吃在嘴里没滋没味, 如鲠在喉, 难以下咽。

他呆呆地捧着碗,嘴里嚼了半天也咽不进去。等着收碗的看守不耐烦地敲了敲,才像是回过了神, 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饭。

魂不守舍地吃完了饭,看守收回碗走了。刘湛慢慢坐回干草垛上, 身上锁镣哗啦啦地响。

没了最后一丝人气, 牢房慢慢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无人的黑暗之中,刘湛也像是睡死了过去一样, 一动不动。

但突然,空旷的寂静之中, 有轻而缓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不疾不徐,像是恰恰好好踩在了一声声心跳上。

一点微弱的火光被人拿在手里,越来越近。片刻后,刘湛的牢门被照亮,微弱的火苗跃动,在墙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来人一身漆黑的斗篷,遮住了面孔。终于走到刘湛面前, 他缓缓伸手,扯下了围帽。

刘湛木然的表情在看清那张精致而异域风情的脸之后土崩瓦解, 他的瞳孔放大到了极点,猛地扑上前来, 却被镣铐禁锢着硬生生停在了半路上。

他声音惊骇到了极点, 哆哆嗦嗦道:“你、你——!”

来人微微一笑, 明艳的笑容照亮了这暗无天日的牢房,只是他流光溢彩的眼中却毫无笑意,反而像是两个黑不见底的漩涡。

谢朝用手中火把随手点燃烛台,唇边始终带着愉悦的笑容,却让人看一眼就从头凉到脚。刘湛开始瑟瑟发抖,他慢慢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地用后背贴住了墙。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自己从头到尾都错了个彻彻底底。

刘家的败落,自己的末路,全都拜眼前的人所赐。

而这个人在这之前,甚至从未入过他们的眼,只当他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傀儡皇帝罢了。

他才是幕后的黄雀!

刘湛天旋地转,差点倒地晕死过去。

谢朝缓慢地蹲下身,与牢房后的刘湛视线持平,笑眯眯道:“刘家主,许久不见。”

刘湛不知道谢朝的这声许久不见是对着上辈子的他说的。他抖着干瘪的嘴唇,用尽了五十年修炼出来的情绪内敛,才硬生生忍住恐惧,怆然开口:“陛下,刘家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为何,为何要将我刘家逼上绝路?”

他虽然对皇位觊觎垂涎,却也只是私下里偷摸搞些小动作,尚未有过任何真正的谋逆之举,是以这句话说得也算冠冕堂皇,字字泣血。

谁料谢朝听见之后,不仅毫不动容,反而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至极的笑话,唇边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他的笑声回荡在空旷阴森的牢房之中,诡异至极,看起来像极了疯子,连刘湛都吓得收了声,不明白怎么就把谢朝惹笑了。

好半天,谢朝总算是笑够了,擦掉眼角的泪花,喃喃道:“忠心天地可鉴?”

“举兵逼宫,逼朕写下罪己诏退位,囚于冷宫之中,退路全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一年之久。”

他蹲着身,柔声细语道:“原来这就是刘爱卿的忠心,朕当真是好生佩服。”

刘湛听呆了,心道皇帝在说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事?他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又有谁将他关去了冷宫?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疯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个疯子以自己的性命设计,将刘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现在明白了,却明白得太晚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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