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194)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曲六的话在半路上,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半晌才接了一句,“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我的野男人可多了,”同心冷冷地说道,“我都不知道他爹是谁,你怎么知道?”

四周悄悄伸出了一圈眼睛,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前院这一幕,同心似乎根本没察觉,但曲六察觉到了,于是脖颈到后背的汗就更多了。

“你这是气话,”他说,“你是怨我,怨我当初抛下你和孩子,跟着将军走……”

同心胸膛忽然剧烈起伏了几下。

“你自己竟能这般厚颜,将这话说出口……”她咬着牙说道,“你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吗?!”

这样美丽的一个小妇人,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曲六不是不通世故的人,再联想到妻子之前说有许多“野男人”的话,他立刻想到了很多不堪的事,甚至心中也深深地痛起来。

“那与你没有干系!”他急切地上前几步,“都怪我不好……我半点都不在意的!”

同心愣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色铁青地望着院中的曲六。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冲进了室内!

曲六整个人都被自责与悔恨席卷而过,因此没有注意到那杂乱的脚步声。

同心拎着棒子冲出来时,身后跟了一串儿的人。

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媳妇,一个皮肤白得不像汉人的小姑娘,一个羊家的四娘,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但同心的脚步太快,她们谁也没跟上,任由同心拎着棒子冲到了他面前。

“狗贼!狗贼!”她破口大骂道,“滚出去——!”

“曲六告假了?”高顺突然走进帐中,“还去了下邳?”

张辽和其余几个武将有点诧异地互相看了一眼。

“有什么事吗?”

“他在悬鱼的家门口跪了两天了,”高顺皱眉说道,“这事竟然沸沸扬扬,传到了小沛处,岂不荒唐!”

侯成没懂,还企图将这个消息了解得更完整些,“他为何要跪?”

“他当初跟着将军离开并州,将家眷抛下,”高顺叹气道,“他家妇人与悬鱼有旧,一路带来了下邳。”

侯成左右看看,评价了一句。

“那跪就跪吧。”

“……荒唐!”高顺责备了半句,又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一圈并州将领吃过这个瓜后,还是张辽突然明白了高顺那欲言又止的意思。

“将军今日怎未出府?”

“妾昔在长安,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严夫人泪流满面,将脸向着墙,不肯去看吕布,“将军若想跪,也该跪姐姐的亡灵才是!”

第148章

别说下邳城,就是雒阳,寻常百姓一年到头的娱乐活动也很少,那些赏花赏月赏美人吟诗作赋学驴叫的闲情逸致大家学不来,因此养成了看八卦的好习惯。

被大家当八卦看一看,变成街头巷尾的逸闻其实也少不了几两肉。

但她还是挺尴尬的。

陆悬鱼咳嗽了一声,“进来说吧。”

其余骑士也纷纷下马,有人上前叫了门,于是留守宅院的亲兵连忙跑出来,先给她行了礼,而后大家开始手脚麻利,默不作声地卸货。

虽然默不作声,但还是三心二意,两只眼睛一只在干活,总有一只要分出来跟着将军走。

只是将军带着那个并州口音的汉子穿过二门,进了主室,这群亲兵不免觉得十分遗憾,甚至连自兖州走了这么一遭,买了东西给家人的兴奋劲儿都去了不少。

曲六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连婢女奉上的温水都没碰一碰。

那个可怜劲儿看得她直想叹气。

“你这些日子都好?”

“还好……”曲六想了想,又改了口,“其实……总归还好。”

不用看他,光看那一日那群并州狗子冲进她家里大吃大喝,陆悬鱼就知道这么久以来,这群四处漂泊的并州人过得并不好。

“刘使君是宽和仁义之人,”她说,“你们现下在小沛可以安身了。”

曲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是蜜水。

这个汉子又一次抬起头来,那张黑瘦许多,也憔悴苍老许多的脸上,两只红眼圈特别的显眼。

“将军自长安一路至此,十分辛苦吧?”

“还好,”她想了想,“我带着邻里们出来这一路,大家累是累了点,好在路上也有人帮衬,没受什么委屈。”

于是曲六的表情稍微安心了一点,过了一会儿,又小心地试探着问起。

“将军,同心她现在仰仗将军……她……”

“我又无父母亲人,她们既是友邻,更是亲人,互相照顾些没什么,”她说道,“就如我自己的亲姊妹一般。”

……曲六的眼圈更红了!哽咽着就给她磕了个头!

“将军……小人,小人,小人知道同心恨小人,小人也是无法啊!”这个汉子哀求道,“同心既未再嫁,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她为何不愿意接纳小人呢?小人纵是错了,到底也曾夫妻一场,又有了孩儿,她为何不肯……”

……她特别不乐意掺和这种事。

她将曲六带进来,于是家里除了同心外,连大小萝莉们都屏气凝神在后面待着,不过来见她,这态度也很明显了。

夕阳落进庭院里,将新发的枝叶也染上了十分温柔的光辉。

曲六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根铜簪,放在案几上,想想又小心地向她的方向推了一推,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看了看铜簪,忽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傍晚,夕阳的光辉也是这样洒落在小院里,她专心致志地给菜园子浇水,一个小脑袋冒出来,跟她一本正经地谈条件。

阿谦似乎很想买一根铜簪送给阿浣来着——当然,考虑到那个熊孩子没有零花钱,只能敲诈隔壁家的小陆郎君,所以要是没有铜簪,那,那只要有盒饴糖,他也不挑呀。

可惜人家小萝莉心里根本没有他,甚至连岁除那天特地送饺子给她都没能讨来小萝莉一个眼神。

于是大年初一就哭得跟花猫似的,在那里扭着身子不愿见人,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

“你记得阿谦吗?”陆悬鱼忽然从那满室嘈杂而快乐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问了这么一句。

终于听过了来龙去脉后,曲六又给她行了一礼。

“多谢将军,如此,小人就明白了,既然她不愿意再见小人,小人离开便是。”他抬起头来,如此哀求地说道,“只是将军能让小人见一见孩儿吗?”

她迟疑了一会儿,曲六又给她行了一礼。

“小人曾有家室,为乌桓所掳,自那后小人才离了家乡,跟了吕将军,小人想着既然来到长安,这里必定是极安稳的地方,天下哪里会比长安更安全呢?”他又磕了一个头,“是小人的不是,小人不强求了……将军,能让小人见一见孩儿吗?”

她让人去后面问了一问,过一会儿,婢女抱着一只两岁的阿草出来了。

……阿草这个时间好像在睡觉,被抱起来就起床气了,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嚷些什么,两只爪子疯狂挥动了半天,最后给了凑近看他的曲六一耳光。

……太不孝了。

不过曲六看他看得很认真,被打了一爪子也一点都不生气,摸着自己的脸,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就那么盯着看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移开。

“这孩儿能跟着将军,是他的福气,”这个并州汉子说道,“能跟着姓陆……”

“这个,没有,”她说,“这孩子应该是跟他阿母姓。”

这人听了这话,眼睛里露出了光彩,又搓了搓手,蹭了蹭衣服,在那里困窘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曲六哥,你直说吧,”她笑了笑,“你们将军也不容你这样天天守在下邳啊。”

“将军既然……”曲六又踟蹰了一会儿,“若是以后……若是以后……同心会原谅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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