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15)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毕竟火炉在这样的天气里,不仅代表了温暖,还代表了清洁的水,干燥的衣物,以及不容易生锈的武器。

于是一部分士兵便叽里咕噜地发出了一阵阵的牢骚,一边发牢骚,一边踩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匆匆走出营寨,四处寻些枯枝回来。

另一部分士兵在支锅造饭,还有一部分士兵则匆匆忙忙地爬上了云梯车,按照郭先生的吩咐,将这些入夜前检查过的攻城器械再仔细照看一遍。

但郭图没有这样的心思,他匆匆忙忙地走向了中军帐。

袁谭昨夜饮了些酒,还未起身。

片刻之后,两名美貌的婢女小心地进了后帐,很快后帐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先生清早前来,”袁谭的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困倦,“必有要事。”

“大公子,两日前,陆廉于马陵山下大破曹操,徐州之危解矣!大公子知否!”

袁谭脸上的困倦一瞬间消失了,他招招手,婢女立刻为他递上了一杯热蜜水。

待喝过半杯蜜水之后,这位青年统帅的思绪已经静了下来。

“如何破的?”

“听闻是以全军为饵,诱曹操入彀,曹操征战多年,原本也是极警觉之人……”

他不作声地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这么说陆廉自己也损失颇重。”

郭图一瞬间便变了脸色。

“大公子,不可心存侥幸啊。”

“我以逸待劳,等她来便是,如何称得上侥幸?”袁谭疑惑道,“曹公兵力三万有余,陆廉纵胜他,必定也是大伤元气,刘备被困孤城月余,如何能为其后援?这般疲敝至极的兵马,我为何要惧她?”

郭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位大公子已经听出他的画外音,知道这位老师想劝他写信向父亲借兵。

但这事儿有点麻烦。

它并不麻烦在说服袁绍向南扩张这件事上,实际上,现在袁绍已经掌握了青州以北的全部土地,他早晚是要向南扩张的,大公子这一役,不过是为其马前卒耳,就算是急切攻不下剧城,报与父亲,请求增兵,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但观大公子神色,郭图心中便了然,袁谭的心病是越来越深了。

他嫉恨他的幼弟,无时无刻不想将他踩在脚下,想要令父亲知道,他才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因此这位袁氏的大公子生出了极其自傲与极其自卑的心。

因为自傲,他相信自己必能将北海攻下,因此即使剧城久围不下也不愿写信向父亲请求援兵;

因为自卑,他做任何事都不希望=借助父亲的力量,哪怕有一点点可能被父亲拿出来放在秤上称一称的行为,亦或者被世人议论他能有今日,不过是倚靠父亲的威名与军队,袁谭都会避之不及。

但他们已经是二度来打北海了,剧城城墙高厚不说,守城的器械又备得很足,别的不说,就那个守城的巨弩,他们便有些吃不消。

陆陆续续攻了十几日的城后,袁谭终于确定一时打不下来,转为围困。

但围困是要同城外不断赶来的援军作战的,他们或许能击退东海琅琊的援军,难道当真能击退休整之后的徐州军吗?

要是再有第三回 ,就真的要变成天下人的笑谈了。

郭图叹了一口气。

“大公子,刘备久困城中,兵士疲惫,陆廉损兵折将,士气不振,这都是真的,但徐州并非只有这两支军队,能援青州啊!”

袁谭猛地抬起头盯着他。

“不是说泰山寇那边……”

“泰山寇轻狡反复,之前以金帛贿之,臧霸全看在刘备被围,形势不明上,才会按兵不动,纵如此,他亦派昌豨领私兵部曲而去!现下刘备之围一解,臧霸怎会舍近从远呢?若东海与琅琊援兵齐出,战事势必胶着不下,待得月余之后,陆廉休整兵马再来之时,又当如何?大公子三思!”

这位大公子脸上最后一丝倦意也消失了。

“我明白了,”他说道,“我立刻写信给父亲。”

大公子匆匆忙忙写家信的时候,趁着清晨十分,冀州军尚未准备出战,剧城的城门也短暂地被放下来了。

军营不能将城围个水泄不通,但骑兵可以,他们分了几班,日夜在外游走,若是见到有人想要进出城,立刻便以弩箭射杀。

经过上一次被匈奴人背叛之后,这次袁谭选的骑兵是地道的冀州骑兵,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这次也算不上是差错,主要还是这个进城的斥候骑术确实十分了得。

这人一路北上时,带了三匹马,因此接近剧城时,身边还有一匹体力尚足的快马,他换了马,趁着清晨靠近剧城之后,冀州骑兵立刻便察觉到了,想要将他射杀,但这人骑马跑得飞快,左躲右闪,就是不肯承这一群骑兵的情,断然不愿下马领死。就这么带着一群骑兵在城外跑了一圈,险象环生时,城上终于忙忙地寻了校尉来,拍板决定将城门打开,放他进来。

这人下了马时,两条罗圈腿抖了一抖,竟然又直起来了。

“我是刘豹!自徐州出,正为我父刘使君送信而来!”他大喊一声,“我要见田将军!”

……刘使君今年也就三十六七岁,再看看这个瘦瘦小小的汉子,年龄比刘使君只大不小,这父子关系是怎么论的?

但田豫已经自城墙上走下来了,他见了这位刘备家的公子,便大吃一惊:

“狐鹿姑!”

刘使君的匈奴公子很是自然地行了一礼,“在下刘豹,久慕大汉天威,田将军休叫差了。须知我父见我容仪机鉴,有文武长才,又赤胆忠心……”

大清早的,田豫听了这半文不白,任何一个汉人学子都讲不出来的奇怪玩意儿,额头便一跳跳的疼。

“好,好,刘,刘兄,”他耐心地听完,客客气气地问道,“你如何来了剧城?徐州战势如何?”

“好极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狐鹿姑也立刻卸下了一板一眼背诵课文的包袱,大声地说起了这数日间,马陵山之战的来龙去脉。

他并未亲见,但溃兵之势,下邳城头也能远远地察觉出来。

这位十分狡猾的匈奴人在围城前并未进城,而是一直在远处游荡,数次差点被曹操的虎豹骑所杀时,便连忙逃去了东海。

现下他听说了这场大战的结果,再加上东海琅琊也准备出援军,立刻自告奋勇,跑来送信,顺便看一看剧城这边形势如何。

看形势……他也得赶紧立点战功了!

剧城的城墙显见有了战火的痕迹,城头被石头砸烂数次,又重新夯起来,这样修修补补,显得颜色新旧不一,十分显眼。

在那些泥土与石板之间,又有黑褐色痕迹,蜿蜒流淌,在积雪下黯淡无光,却令人不能忽略。

神色匆匆的士兵扛着武器走过,又有民夫有条不紊地搬运物资,上上下下。

城中的市廛萧条了很多,有妇人拿出自己织的布匹来卖,也有心灵手巧的汉子编些草鞋,卖食物的不多,但是有。

粟米的价格有些贵,但麦子尚可,也有些贫穷的人来这里买糠,一见便知不是用来喂猪,而是自家吃的。

糠的价格倒是很便宜,狐鹿姑想,穷苦人哪里都有,但显然这月余间的围困对剧城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因为他是知道的,若是围困日久,糠这东西也会变成千金难买的粮食。

因为吃它总比吃人要体面些。

他继续在城里走一走,继续查看那些军官和士兵的状态如何。

在走过一条街道后,他在一口水井旁看到了一个戎装女子。

那女子似乎在吩咐周围的妇人,要她们看好水井,平时用草席将水井盖上,不令结冰,有人过来打水时,要盯好了,不能令奸邪之人有机可乘,往水井里下毒。

女子背对着他,又迎着清晨的阳光,因此整个人在一团光里模糊不清,只觉得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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