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16)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但不对劲啊,狐鹿姑想,陆廉不是在马陵山吗?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女子转过脸来,皱着眉看向了他。

“在下认错人了。”他有点尴尬地告了罪,又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这肯定就是陆白了。

狐鹿姑原本觉得陆廉这个妹妹和她肯定不是同母所生,有可能连同父都不是,就算是族妹,那也得七拐八拐出五服了。

这俩人长得实在是不像啊!

但陆白转过头来,神情平淡地打量他时,他忽然觉得她们俩确实是有些像的。

剧城很大,四处走走,一时也走不完。

顺便还遇到了出行的孔融,连忙上前寒暄。

这位青州刺史瘦了一大圈儿,原本看起来很有珠圆玉润之美的一个高士,现在渐有飘飘欲仙的道家风度了。

说来就很奇怪。

守城是一件会给人带来极大精神压力的事,守军会日渐消瘦憔悴,脾气变得暴躁易怒也完全正常,因此孔融会瘦这么一圈儿不算什么,但为什么田豫一点也没瘦呢?

那个青年不也是文士出身吗?现在皮肤一点也不白皙了,脸蛋一点也不细嫩了,手上长了茧子,眼神也变得冷酷老练了。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汉家的文士,而是一个真正的武将了。

他甚至没有从这场攻城战中感受到什么压力。

他站在城头,居高临下地指挥守军,击退一波接一波的敌军时,他的神情与举止必然是这样告诉他的士兵的。

这让狐鹿姑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都冒着黑气的,就差点想要冲过来打他,但还忍住了的年轻文士。

“孔使君,在下曾受过祢先生的恩惠,”狐鹿姑有点期待地,笑嘻嘻地问道,“他可在城中?在下方不方便拜访?”

孔融脸上那得体而有风度的笑容消失了。

“祢衡先生?”

祢衡先生在城东的一个小院落里。

他曾经住在那个有点冷清的小院子里,而且用他狂士的风度满不在乎地打扮了一番这间屋子,比如说画了一些狐鹿姑看不懂的画,写了一些狐鹿姑读不懂的字。

但那座碑是他读得懂的。

因此他从自己鬼鬼祟祟背过来的麻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样又一样的好东西。

他拿出了一些肉干,一些鱼干之后,又将一大块烤牛肉拿了出来,用小刀切了块。

牛肉只是表皮烤熟,里面还是血淋淋的,但这样的烹饪方式在匈奴人看来十分美味,是拿得出手的祭品。

他又拿出了一个水袋,打开之后,浇了一些在碑前的地上,于是酒味儿便飘了起来。

对于一座困守月余的城池来说,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违禁品。

因为牲畜可以用来运货,不能随便杀了吃肉,而浊酒更是良好的麻醉剂,可以让伤员在医官处理伤口时减轻很多痛苦。

但狐鹿姑毕竟是个匈奴人,骨子里有十足的野蛮习气。

“若是小先生还在,必然是要骂我不守军规的,况且这些东西,别人也不该卖我啊!谁卖给我的,该罚!”

这个小个子自言自语着,却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意思,反而很有些洋洋得意,“但比起祢先生你啊,我比你更懂怎么和市井间的商贾打交道,我想要什么,没有弄不来的!”

他想了想,又耀武扬威地加了一句,“先生不是很会骂人吗?你气不气啊?”

碑下面埋着的那颗头颅自然是不能开口骂他的,因此他这样自言自语了一阵,又取了牛肉来吃,一口肉,一口酒,嘀嘀咕咕,像是真的在和人边吃边聊,而且聊得开心极了。

酒足饭饱,匈奴人拍拍屁股站起来了。

他的脸上有一点醉意,大概确实是有点醉了,因此刚开始吃喝时的笑容不见了。

他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盯着那块刻了名字的木头。

“我得走了,我还有要紧事。

“过几日我去寻了你的尸身,为你收敛下葬。

“我今天只是来寻你吃喝,并不是来祭祀你,祢衡先生,你千万莫想多。”

他还在继续慢吞吞地讲话,但讲着讲着,那张黑红色的,不起眼的脸上逐渐浮现起了一股杀气。

“等我将来踏破冀州,我去寻来上等的皮裘,肥美的牛羊,还有那些出身最高贵的士人,我拿他们的鲜血来祭祀你。

“因为你配得上这一切,先生。”

第291章

仗还没打完。

但是要说追击,其实也不用追,曹老板的军营就在马陵山以北,虽然骑兵要绕一大圈才能跑到,但终归不算很远。

但她不是很着急了。

在她击破兖州军主力之后,增援很快就会潮水一样地涌来,她没有必要再不顾死活地追击,尤其现在处境更加恶劣的明显是曹操。

董承是皇帝的岳父,但同时也是一个西凉人,他所率领的也是一支西凉军。

她很清楚西凉军在作战之外是什么风格,曹操必定也同样清楚。

与残暴的西凉军相比,那些屠戮过徐州的青州兵甚至都称得上仁慈了,现在这样一支军队来到了兖州,如果这个消息传出,那些兖州兵会怎么样呢?

兖州现下只留有少量兵力,除了几座大城能坚守一段时间外,其余的村镇田庄会如何呢?

那些在田间耕种的农人会如何?

在家里织布的妇人如何?

围在炉火边一面烤火,一面修理农具的老人如何?

见到第一场雪,便迫不及待地跑出门去,和邻家的玩伴一起撒欢儿野跑的顽童又如何?

他们对于徐州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们对于西凉人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但对于兖州军而言,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

只要他们想一想自己的亲人在西凉军的铁蹄与屠刀之下——这些兖州兵真的还有心思在别人的家园,别人的土地上征战劫掠吗?

陆悬鱼正和徐庶聊起这件事时,曹营有使者到了,很简单一件事:交换战俘。

兖州军撤退时,不知道哪个谋士出了个损主意,趁着形势混乱,抓了一群战俘回去。准确说不是抓,是赶,因为战场太散,天色又暗,有些徐州兵以为是自己这边输了,稀里糊涂地就束手就擒,跟着去了曹营。

算上曹老板之前还抓到了一些附近郡县过来的援军,凑一起也有两千余人,准备跟她换一下战俘。

但是她这边抓到的多一些,数目没清点完,至少有五千余人了,和两千余人换,那肯定是不划算的。

“听说将军待江东孙讨逆便如此宽宏,”这位信使厚颜无耻地一躬到底,“这些士卒家中亦有妻儿老小,盼将军能放他们解甲归田,在下待兖州士庶,感念将军恩德——”

她看看徐庶,徐庶摸摸小胡子。

“此役徐州上下一心,为剿狡虏,更为报仇雪恨,曹公以自己与孙讨逆作比,实在是看轻了自己,也看高了辞玉将军,凭将军一人,何能逆众意而专断独行呢?”

球,被打了出去。

她坐在上首,不吭声,专心看徐庶替她和使者掰扯。

“陆将军,我兖州士庶难道就不是大汉子民了吗?”

徐元直又摸了摸小胡子。

“曹公水淹下邳时,也未曾挂念城中大汉子民们的安危啊。”

“将军!将军待黔首如自己儿女,为何却忍见我兖州百姓骨肉分离?”

“拿你家主公来换。”她终于开口了,“他一个人来就够,我放所有的兖州战俘走。”

使者惊呆了。

徐庶也拔下了一根自己的胡须。

“这……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她注视着这个使者,“他想要徐州的土地,为什么不能自己来同我家主公打一架?”

听说在很古早以前,有过两军各派将领阵前决斗的传统。

陆悬鱼觉得那是个挺好的传统,尤其适合野心家之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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