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475)
但他没有叫人,他依旧站在那里,怔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魏续忽然怀念起很久以前,他与同袍们在河里光着屁股玩水的日子。
……他似乎还不自量力地跟高伯逊比过大小来着。
……小陆应该是没看见吧!要是看见了的话,那可就太耻辱了!
营帐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想着想着,忽然就笑出声了。
陆悬鱼一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忽然就想起她了。
北海也下了几场雨,虽然对案比造成了一点小麻烦,但对农民伯伯极其友好,大家也就忍下了这点麻烦——毕竟好多田刚从豪强手里挖出来,兴修水渠的事还得再往后派一派,于是今年就还得继续靠天吃饭。
案比和度田工程基本要结束了,一部分女吏回到了营中,还有一部分留下来继续给各县的上计表审核收尾。
……但是陈群出了个新主意,她就万万没有想到。
下午太阳正晒的时候,士兵们坐在树荫下,看女先生在那里拿树枝在地上写字。
女先生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不耽误士兵们跟着学。
有几个士兵稍微认得一点字,还会提出来她这个字写的是不是有问题。
……然后再被劈头盖脸骂回去。
她左右看看,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懵。
“冬!”
“冬——!”
“冬时!”
“冬时——!”
“去岁冬时!”
“去岁冬时——!”
“那两个字怎么念!”有老兵嚷嚷,“笔划那么多!”
“这个字念曹!这个字念贼!”女兵大喊道,“曹贼!去岁冬时,我在徐州打曹贼!”
“曹贼!”老兵嚷道,“这我就会写了!”
于是女先生暂停了教书,大家都围上去看那老兵写字。
她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探头探脑。
老兵屏气凝神,稳稳地先写了“去岁”、“冬天”这四个字,然后闭目思索一番。
忽然间,他眼睛猛地睁开,用树枝在地上疯狂地划了起来!
“去岁冬时,我在徐州打曹贼!得了一头骡子!”
周围一圈人惊叹起来!
“王老狗!这个‘骡’字!先生只教了一回!你如何就记住了?!”
老兵得意地挺挺胸,“因为我确实得了一头骡子!”
掌声雷动!
女先生一脸恍然大悟,“没错!就这么学!”
“有什么不妥吗?”太史慈递给她一只小小的藤筐,里面是洗净的浆果,“女兵们来当先生教书,士兵都挺愿意学的。”
她把藤筐推开了。
“……就这么混着教,混着学?”
“嗯,不必担心,一则有军法在,那些士兵不敢造次,二则有队率督察记录,平日里学习时态度是否端正,要影响他们前程的。”
她之前跟他们开会时的一致观点是,基层需要大量官吏,战争期间会损失官吏,战争结束后会出现缺口。如果他们攻占下新的地盘,那么缺口就进一步扩大了。
当地的人才储备库在世家豪强那里,如果大量用他们的子弟做官,那想查一次隐田,就得请一次客。
……客请多了有个坏处,要么她真就得在酒宴上挑几个杀杀,要么威慑力就要下降。
……话说董太师就有请客时随机杀人的习惯,难道阿白真就跟她大父学的这一招?
于是在今年的上计将要结束,一部分女吏回到营中时,陈群出了这样的主意。
先在军营里普及文化,教他们读书识字,也不需要大量的士人进军营来当义务老师,那些女吏就正好。
一边教书,一边考察士兵们的品行,“有德行、通政事、能言语、明文学”都达标后,在军中升迁几率增加是一方面,将来伤残或年龄到了退役时,回乡当个里吏,那也很抢手啊!
“陈长文出的这样的主意?”她吃了一惊。
“也有士人骂了几句,”太史慈笑道,“说陈长文自甘堕落也就罢了,还骂‘徐州上下皆老革’……”
“老革?”她问,“骂我吗?骂主公吗?骂二将军三将军吗?”
太史慈似乎有点想笑,“差不多吧!”
曹操出身谯县豪强,其父费亭侯;刘表名列八俊,少时知名于世;刘焉历任宗正、太常,位列九卿;袁绍四世三公,顶级婆罗门,没啥必要拉出来再说一遍了。
……把远在江东的孙策先排除掉,其余诸侯放在一起看看,还真就刘备这里,自主公往下,武将们都是老革!
反正骂谁肯定都没骂错就是了!
第329章
那一日袁绍府上的风波,很快就消弭无踪了。
袁绍派了邺城的良医去看审配和许攸额头上的伤,都不重,只要养一养就好,当然心里的伤要养多久就没人知道了,反正主公是特地登门探望了几次。
那些跟着审配许攸一起跪下,嚷嚷着要去攻打青州的谋士们也都获得了主公的温言安抚。
于是袁谭就有点不太开心。
“他们彼此攻伐,毁的是我袁家的基业,”大公子这样抱怨道,“先生为何阻止我上前直言相谏?”
郭图慢条斯理地捧起了热茶,轻轻地啜了一口,“公子是明公的长子,更当习得拉拢小人的道理。”
“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我为何要拉拢小人?”
郭图神秘地一笑,“这些人彼此攻伐,内心自然惴惴,大公子再上前抚慰,他们自然感激。”
在袁谭皱眉思考这句话时,郭图又开口了。
“我以大公子的名义给他们送礼抚慰,审正南、逢元图拒而不受,但辛评、孟岱、蒋奇都大有喜色,”他笑了一声,“大公子可知其中之意?”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想到审配和逢纪是不是为人刚烈率直,不受贿赂,但郭图对袁谭真是太了解了。
他虽然口口声声以君子自比,但脑子里只有那么一点东西,眼睛里也只有那么一点东西。
果然袁谭脸色一沉,“莫非他二人更看重袁尚?”
“明公征战多年,身有沉疴,”郭图推心置腹地说道,“大公子不能只看眼前,还要图日后哪。”
那双凶狠的眼睛心照不宣地看了他一眼,“不日便是伏日,我离邺之前,设宴款待他们如何?”
郭图笑眯眯地点点头,“大公子有此城府,何愁来日青州不破?”
大公子很想要伸出手去,做一个慷慨激昂的手势。
但当他的手臂挥舞到半空时,忽然就不受控地哆嗦起来,于是它的主人也失去了继续挥洒意气的兴致,将它重新落下。
“箭创未愈,大公子当善加保养才是。”
这位骄傲的世家公子并没有被身边谋士轻飘飘的话语安慰到。
他颓然地盯着那条臂膀,最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伏日总归是个节日,但没心思过节的人也不独袁谭一个。
张绣回到自己府上时,先是在门口处便狠狠地将头盔摘下来,猛地往地上掼,恨不得再踩上两脚,然后才继续迈步往里走。
这种举动很不寻常,上一次还是发生在曹操占领宛城后,突发奇想要纳张绣的寡婶时,张绣听到消息之后,也是这样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考虑到这一次来到阳安的不是曹操,而是蔡瑁,而蔡瑁此人虽然有些骄纵的性子,但也不至于干出曹贼那种事,再考虑到张绣也没有第二个寡婶可能因为美貌而引来祸端——贾诩觉得,他大概是猜出张绣因为什么事而生气了。
“刘景升遣蔡瑁至此,莫非是督军而来?”
张绣吃了一惊,脸上的怒色也消去许多,“先生何以知之?正为此来!”
“欲催将军,速攻宛城?”
“曹操在宛城自留了兵马,他又收复了城中豪强,我这点兵马去攻宛城,如何能攻得下?”张绣骂道,“刘表坐拥荆州数万兵马,却不肯自领兵去攻伐,只想借我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