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672)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她弯下腰,隔着栅栏,咧了咧嘴。

“我晚上就要变成豺狼虎豹,”她说,“一口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她。

她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有一个忽然伸出手,捅了捅她的衣服。

“你看起来有点讨人嫌,”那个熊孩子说,“但不吓人。”

……她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维持不住。

于是又有几个小娃子也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

她赶紧躲开了!

她往中军帐走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身后的熊孩子嚷嚷。

“小陆将军!你要是变成大虫!能打个滚儿吗!”

“咱们明天就去打鞠义,”她看到迎面而来的张辽时,赶紧开口说道,“明天就打!”

……张辽的脸上突然也出现了那种很神奇的笑容,就是那种要笑又不敢笑,最后抿成三瓣嘴的笑容。

这样一支兵马进入沼泽,想要完全不被人发现是很难的。

尽管困守孤寨,鞠义手下的偏将仍然派出了一些斥候,因而有人回报了这支向他们而来的兵马。

他们立刻警惕起来,甚至是愤怒起来!

他们不畏死!他们怕的是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妖鬼”,而不是陆廉!

即使那场出其不意的夜袭的确重创了他们,但陆廉的兵马也不过两千左右,他们仍有一战之力!

何况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他们虽迷路了几日,附近终于有一座营寨的游骑出来寻到了他们!他们立刻派人去报信了!

到时候大家可以并肩作战,合力击破陆廉!

太阳渐渐爬到了天球正中。

冀州军的营寨在这片沼泽中地势略高些的干地上,她的兵马委屈点,选了一块相对干燥,但草鞋还是有一寸要陷下去的泥地。

两边虽然没啥话好讲,但礼节是要有的,她先是让人喊话投降,对面用一波弓箭齐射回复了她。

这边的士兵也不觉得有啥意外,提前将藤牌举好了,带着刺猬一样的藤牌开始小步跑,跑到三十步远开始丢长·矛,后面的弓箭手跟上,一声令下,也开始往营寨里抛洒箭雨。

冀州军的铠甲很好,能挡下不少伤害。

……她的意思是,双方都是如此。

这些跟着她出来的士兵也都换上了这批精雕细琢的铁甲。

当她的士兵离得近了,对面那些在营寨前结阵的冀州人就破防了。

“无耻蟊贼!”他们破口大骂,“你们怎么穿我们的铁甲!”

她脸上的肌肉忽然不自然地抽动一下。

身边有眼贼的立刻就问,“将军?”

……她不知道该说点啥,总不能说是为了追求刺激?

但她的士兵当中必然有人比她更会骂仗,挥刀劈碎了面前一个冀州兵的头颅之后大吼了一声!

“家乡的甲哪有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好!”

这是一场常规战争,对面的主将不在,她不必出什么奇谋,按部就班地一步步压上去打就是。

很快冀州人就节节败退,守到了辕门处。

但他们仍然十分强硬,士气未崩,有人在里面高喊:“再坚持一刻!儿郎们!小逢将军的兵马就快到了!”

——小逢将军的兵马就快到了!

一声起,声声和,很快传遍了整座营寨!

他们的援军就在附近!须臾便至!

他们这样坚信着,直至太阳将要下山,战场归于寂静,直至陆廉走进了这座营寨,他们的援军也没有来。

许多人到死都圆睁着愤怒的双眼,不能相信友军竟然背叛了他们。

那支援军并没有背叛他们,他们的确是派出来了的。

兖州是明公的!是他们冀州人的!这里有数不尽的营寨,每一座都那样坚固,每一座都广积粮草,都有精兵强将!

谁敢与他们为敌?

谁能与他们为敌?!

那些部曲私兵如此坚信,并且在自己家的少主人带领下,意气风发地离开营寨,赶赴他们所知的战场。

但他们只走了数里,有兵卒无意中回头,立刻肝胆俱裂起来!

“狼烟!狼烟!”

“那是咱们的大营!”

“敌袭!必是有敌袭来!”

“陆廉原来竟在这等着!咱们中计了!”

他们再也走不下去了!

前面是友军,这一点都不错,可是后面是他们的大营啊!

有守营的士兵在跑来跑去,拎着长戟,怒吼着,咆哮着,想要从浓烟中找到陆廉的士兵。

有灰头土脸的民夫跑来跑去,四处灭火。

没有袭营的人,只有这一场大火,不明不白,就好像从天而降,突然烧起来一样。

有人在浓烟后,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说,兖州是他们的。”

第470章

当鞠义的兵马覆灭时,援军已经离得很近了。

他们是灭了火之后察觉到中计,并且一刻不停地赶往那片沼泽的。

但还是来得迟了一些,因而不得不再丢下一些尸体与战利品,然后仓惶地逃走。

“这次营中所有士兵都能换上冀州甲了。”有军官这么说。

“……分不分太史将军那边一些?”

逢纪家的部曲私兵穿得没有正规军那么好,铠甲良莠不齐,武器质量也是如此,但他们的衣服质量倒是挺不错,有人剥下来比比划划往自己身上试,也被军官给没收了。

但还有些战利品体积小,不触目,因此可以留下的。

比如一些碎金银,比如一柄短刀,比如一枚铜带钩,那也许是出自某个军官身上,等士兵们凑在一起,悄悄将自己这些私藏的小东西拿出来仔细查看,并谨慎地炫耀时,他们也会从那些小东西上看到它曾经主人的一些痕迹。

那些碎金银是装在一个丝囊里的,上面也会绣几笔清雅美丽的花纹;

那柄短刀上有些划痕,细看已经用了很久,大概是主人成年时的礼物;

铜带钩原本平平无奇,可是拿出来炫耀时,又有另一个士兵也跟着拿出了自己那枚一模一样的战利品——连主人的姓氏都是一样的,他们是兄弟吗?

他们的战利品都不能再开口,因此许多谜题也再不能解开,但陆悬鱼的战利品说不准是能开口的。

她注视着还没醒过来的鞠义,屏气凝神。

“把他拉回去,细布尽量换成清洁干燥的,伤口处的腐肉割掉,不行就用火烤一烤,”她对医官说,“尽量还是治好他。”

“将军宽仁。”

“也不是,”她说,“我就是想知道许攸为什么改主意了。”

许攸是个很狂妄,但很精明的人,他想要进一步扩大战果,这理由再正常不过,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变故呢?

他也许不知道,他没有任何讯息途径得知那些对他不利的事正在发生,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这样的事也是有的,就像有些武将就是能用第六感判断敌军到底在什么位置。

尽管从来无人听说许攸有这样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派出鞠义并不算无的放矢。

天渐渐冷了。

渡过一条黄河,天气就更冷了一点。

荀谌是在清晨出帐时意识到这一点。

他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布衣,头上也戴着这样的发带,踩着半旧的木屐,似乎与一名寒门士人没有什么不同。

但仆役立刻为他加了一件氅衣。

“郎君当心。”

荀谌“嗯”了一声,在营地里慢慢地踱步。

天还没有完全亮,兵士们也还没起来,因此营地的栅栏门还是紧闭着的。

但那些民夫在天不亮时就已经被喊起来了,他们需要替士兵担水,需要从河边运送石头过来,需要准备今天攻城时可能用上的一切东西。

隔着木栅栏门,他们光着胳膊,光着两条腿,缓缓地从栅栏门口走过,神情麻木得很,一声也不会出。

荀谌将目光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他们推着的东西上面。

他的目光忽然缩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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