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三国打工人+番外(818)

作者:蒿里茫茫 阅读记录

陆悬鱼收到了,但没理解什么意思,她只是打一架,胜了,也没见血。

她慢吞吞回到自己座位上,感觉好像心情好了一点点。

二爷赞赏她的剑术超群,问问有空练练不。

“可以是可以的,”她抓抓头,“不过比武时的胜负,不足以拿到战场上。”

下面侧着耳朵的宾客们听到她说话了,眼神飞来飞去的就更多了。

二爷似乎没注意到那些眼神,摸着自己比兄长浓密得多的大胡子,呵呵笑着点头。

兄长注意到了,转过头看她一眼。

“酒席散后,”主公说道,“辞玉且不忙归营。”

她眨巴眨巴眼睛,“啊?”

士兵们吃饱喝足,勾肩搭背地回帐篷里去睡了。

宾客们自然也有帐篷安置,冀州人高标准严要求支起来的一座座帐篷,生活水准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晚上睡不睡得着这就不关袁绍的事了。

他们都在紧张地猜。

猜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时,中军帐出来的到底是明公,是明公的人头,还是大将军,或者是大将军的人头呢?

有仆役要清扫帐篷,明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武将们也鱼贯而出,临出去前,有人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有人特别不放心,甚至揪着帐帘不想走了,还是被一只胳膊的张辽推出去的。

二将军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摸摸胡子,冲她微笑着点点头,也出去了。

于是空落落的大帐里只剩下刘备和陆悬鱼两个人,杯盘狼藉,没人打扫,火盆里的炭已经尽了,没有风,但就是一瞬间冷下来了。

连说话似乎都带上了白气。

主公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舞过剑后,”他问道,“心绪如何?”

她把那杯酒喝光了,又放下了,“还行。”

主公看看那个空落落的杯子,短暂地发了几秒呆,但他没有再斟酒。

后知后觉的大将军看看主公的杯子也空了,赶紧端起酒壶,一起满上。

“今日看众人神色,”主公说。“我有个想法。”

她“啊”了一声,“什么神色?”

主公瞥了她一眼。

“袁绍已退,不日下邳当有战报传来,待袁谭败走后,朝廷便又该封赏你了。”

她不知道说点啥,又“啊”了一声之后,挠挠头,“主公你也太客气了。”

“你看,这一次你尚可封一个县侯,”主公说,“以后呢?”

……以后?

她摇摇头,“我不愿想以后打仗的事。”

“我说的不是打仗。”主公说。

不打仗,有什么可封的?

谁不打仗还会平白无故封别人爵位呢?

但主公很严肃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个想都没想到的问题:

“你想不想跟着我姓刘?”

第587章

主公一脸严肃,但她感觉整个人都很懵。

“我姓陆啊。”

“真姓陆?”

“真姓陆。”

“未知祖籍何处?高堂名讳?祖上以何谋生?耕读商贾?族中有几口人?如何去了雒阳?十几年间不曾归乡探望?”

她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这个,”她支支吾吾,“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急,”主公好整以暇地将自己面前的一盘肉干递过去,“吃饱了吗?”

“吃饱了,”她犹犹豫豫地看着那盘肉干,拿起一条,“再吃点也吃得下。”

“那就边吃边想。”

……她又把肉干放下了。

“不管祖上是做什么的,”她说,“反正我不姓刘啊。”

“我却觉得,你很该姓刘啊。”

她手里握着那根肉干,迷惑地看着主公,“姓刘有什么用?”

“姓刘,你将来说不定可以封公。”

主公不是个喜欢规规矩矩坐着的人,见众人出帐,很自然地改成盘腿坐,一边喝酒,一边叨叨咕咕地给她讲起一些很基本知识的东西。

比如说,非刘不王。

柘城之战已毕,袁绍败退,待下邳之围解除,论功行赏时,大家都会加一等,比如说没有爵位的人可能得个亭侯,亭侯升一级当个乡侯,而她作为琅槐乡侯再升一级自然是县侯,食一县之禄米。

这很好,对于很多当世的武将来说,一辈子能封个县侯已经心满意足,但对她来说问题就很大。

她还不到三十,天下也没有平定,肉眼可见的还有功劳给她赚,但爵位已经封无可封。

再往上封,就是公了。

但大汉开朝至今,不仅非刘不王,而且也几乎没有非刘而封公之事。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个姓王名莽的就受封了安汉公,之后的事当然大家也都知道了。

……所以正常情况下,不姓刘,就不能封公,不封公,她就会面临封无可封的困境。

她挠挠头。

……女公爵,听起来挺拉风的,但问题是这东西干吗用的?

……或者换句话说,她从亭侯升为乡侯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啊,升为公之后有什么质的飞跃吗?

主公摸摸胡子,“到时你在朝堂上地位尊崇,超然于众人。”

“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惹我。”她说。

“一郡百姓的赋税都拿来养你。”

“我也吃不了那许多,”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况且我是有手艺的,我自己能养活得起自己。”

主公上下打量她,“老了也是?”

……这个,这个超出她的计算范围了。

她肯定是有寿命的,不可能像那些长耳朵种族一样活个三千年打底。

但她有点怀疑她是不会老的。

“不过,”主公说道,“我都怀疑你是不会老的。”

那口酒就差点喷到主公身上。

“何故如此惊骇?”

“主公讲些怪力乱神的话,当然惊骇!”

主公摸摸胡子。

“非我一人疑你。”

他这么说时,帐篷里好像起了一阵风,将烛火轻轻吹动,摇了一摇。

于是主公的黑影也跟着摇了一摇。

她打了个寒战。

人品性不一,有人高洁点,有人低劣些,但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有家,并且在功成名就后总要回家。

这是古今中外的灵长类生物最爱看的一幕:打脸!

苏秦第一次归乡时,衣衫褴褛,形容枯槁,于是“归至家,妻不下紝,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冷漠相对,连口热饭都没有,更不用说用热情的笑脸让他感受家庭的温暖。

于是莫欺少年穷的爽文男主苏秦气冲冲离家了,疯狂奋斗了一波事业,配六国相印,任纵约长后又回来了,这回家人跪在路边,箪食壶浆以迎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傻小子。

不知道看这段史书的读者爽不爽,但苏秦那一瞬大概率是爽翻了,而且自他之前亦或之后几乎所有人功成名就时,都得衣锦还乡一下,气量大的见到惹过自己的发小族亲时,可以轻描淡写慈悲脸,气量小的则是睚眦必报打击报复让乡里乡亲瑟瑟发抖,总之不管哪一种,晚上都可以多吃一大碗米饭。

但刘备就从来没听说过陆悬鱼有这个想法。

她跟着他来徐·州,当了个别驾,又去北海兢兢业业奋斗几年,再南征北战,以妇人之身军功封侯,一步步走来,除了几个在雒阳结识的乡邻之外,就再没什么亲人。

陆白算一个,但任何人看她俩的脸都不觉得是血缘意义上的姐妹。

……其实也不是说陆悬鱼长得丑,主要是陆白美则美矣,还是个有胡姬痕迹的长相,太奇葩了!

总而言之,陆悬鱼从不曾衣锦还乡,甚至连低调地派人回去修修祖坟,接济一下宗亲之事都没有——刘备还时不时能梦到村里那棵大桑树呢!

她对自己的出身语焉不详,很多人都有过疑惑,但没有人问到她面前来。

手下败将或是被清算隐户隐田的豪强惧怕她,不敢开口问;

寻常士族见到她就觉得她莫名其妙惹人烦,不想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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