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与杀猪刀(141)

作者:团子来袭 阅读记录

守在门外的谢七忽而道:“夫人过来了!”

谢征和屋内一众亲兵面色皆是微微一变。

樊长玉捧着一盅汤进帐,就发现里边的伤兵全都穿戴整齐,像是随时准备归营。

他们拘谨同樊长玉打过招呼后,便拿着各自的东西离去了。

谢五瞄了一眼樊长玉和谢征,也起身道:“我也先回去准备准备。”

帐内只剩樊长玉和谢征两人,樊长玉把手中的汤放到桌上,问他:“你东西准备得如何了?”

谢征好笑道:“上战场除了兵器,还有什么要备的。”

樊长玉拿起他挂在床头的那身残甲,看了一眼甲胄的破败程度,眉心皱起:“你的甲衣破成这样怎么穿,我给你补补。”

这身小卒甲衣是之前谢五寻来的,伤病营里的其他伤兵都是把甲衣放在自己床头挂着的,他们床头不放身甲衣,难免叫樊长玉怀疑。

谢征原本还在思索战局,目光不经意落到樊长玉身上,看她穿针引线的样子,不自觉便看入了神。

上一次他从军,跟樊长玉连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没有,此番出征,倒是突然体会到了柔肠百转的滋味。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樊长玉垂着眉眼专心缝补那件残破的甲衣,一缕碎发垂下,贴着她白皙的侧脸,小巧莹白的耳朵在乌发间若隐若现,这一刻的神情温柔而恬静。

当然,如果看那针脚,就不太温柔也不太恬静了。

可惜谢征没看到,他目光在樊长玉半隐在乌发下的耳垂上停驻了很久,心口似有一头恶兽横冲直撞,鬼使神差地抬手帮她把那缕碎发挽至耳后,指腹触到她莹白小巧的耳朵时,樊长玉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底那股恶念突然就压不住了,本该移开的指尖,忽而用了些力道绕去她脑后。

他低头吻了她,温柔又不太温柔。

一只手用力插入樊长玉发间,因为她没拒绝,分开时他额角青筋凸起一条,呼吸都是滚烫的,眼睛里透着一层红,像是一头恨不得将她生吞却又挨于时机不得不停下的恶狼。

“等我回来。”他清越的嗓音哑了。

樊长玉唇被他咬得有些木木地疼,想一巴掌拍过去又忍下了,她真心实意和他商量:“言正,我替你上战场吧?”

谢征俊秀的眉几乎是立即皱了起来:“说什么傻话?”

樊长玉说:“你伤还没好,万一在战场上刀都挥不动怎么办?”

谢征想到之前撒的谎,面上不太自然地道:“我是步兵阵里的刀兵,只负责清缴被先锋部队冲散的残兵,没什么危险的。”

樊长玉看他态度坚决,似有些失望,道:“那你万事小心。”

又问:“你是刀兵第几营,跟着哪位将军的?”

谢征没料到樊长玉在军中数日,对军营里的编制都熟悉了起来,他知道不该再瞒下去,可如今箭在弦上,只得继续扯了个谎:“左卫军第三营李镰将军麾下。”

樊长玉暗暗记下了,又去桌上把那盅鸡汤捧了过来:“这是我抓了一只野鸡偷偷给你炖的,你喝了就和小五兄弟一起回营吧。”

谢征不疑有他,几口喝完了鸡汤。

樊长玉看着他,神色似有些复杂,道:“我不在的时候,劳你替我照看一下长宁。”

整个世界都开始颠倒,谢征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变了脸色:“你……”

但身体已瞬间疲软了下来,刚迈开步子便倒了下去,樊长玉一把扶住了他,对着昏迷过去的人低声道:“我不想你死。”

樊长玉怕有人查伤兵帐,查出谢征的身份,背着谢征先去了自己和长宁住的军帐。

长宁看到樊长玉背上的谢征,白着张脸道:“阿姐,姐夫又要死了吗?”

樊长玉微微一噎,道:“没,他就是暂时昏睡过去了,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来。宁娘乖乖在帐内守着你姐夫,要是遇上危险,你姐夫又还没醒,你就拿针戳醒他。”

武三斤递给她的蒙汗药,她用了能迷晕一头野猪的量。

主要言正意志力坚于常人,她怕普通剂量迷不倒他。

樊长玉递给长宁一根针后,又把绑在裤腿上的匕首解下来递给她:“以防万一,这把匕首你也拿着。记住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戳醒你姐夫,用针戳别用匕首,他醒了就能护着你的。”

长宁一手捏着绣花针,一手拿着匕首用力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阿姐呢?”

樊长玉道:“阿姐去打抓走宁娘和宝儿的那些坏人,打完坏人就回来。”

长宁拉住樊长玉一片衣角,黑葡萄眼水汪汪的,满是担心:“那阿姐要小心。”

樊长玉摸摸她的头:“放心吧,阿姐去给你报仇!”

她交代完长宁,摸出杀猪刀和砍骨刀往腰间一别,便出了大帐,往左卫军大营去,也是赶巧,竟在路上就碰上了谢五。

谢五见她穿着燕州兵服时,心中就已有了个不妙的猜测,结巴道:“樊……樊姑娘。”

樊长玉疑惑道:“小五兄弟还没归营吗?”

谢五僵硬道:“我……我去找言大哥。”

樊长玉四下瞄了一眼,一把拽过谢五低声道:“小五兄弟也知道,我夫婿重伤未愈,他上战场无疑是送死,我替我夫婿出征,小五兄弟只当不知这回事,等此战归来,我再同我夫婿换回去,没人会知道的。”

谢五心说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

虽然作战计划是一早就制定好的,几路大军都在有条不紊地往山下拨,可侯爷要是自始至终都没露面,这也说不过去啊!

偏偏他此刻又不敢擅作主张告知樊长玉谢征真正的身份,只劝道:“樊姑娘莫要糊涂,这可是犯了军中大忌,要砍头的!”

樊长玉看着谢五,那双偏圆溜的杏眼诚挚又果决,却又似狩猎的虎豹一般,透着丝丝凉意,她说:“抱歉,小五兄弟,我只是不想我夫婿枉死在战场上,他若是没负伤,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眼下让他上战场,杀敌还不如我,此举也不会给大军带来什么损失。至于违反军令后的责罚,我回来后一力承担就是,我夫婿是被我下药迷晕的,为了不牵连小五兄弟,我把小五兄弟也打晕在这里吧。”

谢五见樊长玉已经抬起了手,赶紧道:“我帮樊姑娘保守秘密,我们一起去杀敌,战场上好歹还有个照应。”

樊长玉不解他怎么这么快改变了主意,但他都这么说了,她还是收回了掌,道:“那我们归营吧。”

谢五大松一口气,真动起手来,他肯定不是这姑娘对手。

为今之计,也只能先传消息给其他亲卫去寻谢征,他自己则跟着樊长玉,以便保护她。

谢五吹出几声尖锐的哨响,樊长玉突然扭头看向他:“你吹哨做什么?”

谢五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正好天际有一只苍鹰飞过,他抬手指了指,僵笑道:“之前听军营里一个老兵说训鹰就是用这样的哨声给鹰指示,我看是不是真的。”

樊长玉问:“对没被训过的鹰也管用?”

谢五指着天上那只鹰僵硬道:“试了一下,看样子没用。”

樊长玉大失所望,她还想着要是有用,回头她也学学,给长宁再抓一只隼呢。

-

中路大军已经开拔,樊长玉寻着旌旗找到了左卫军第三营,她和谢五站到队伍后面时,各伍长正在清点各自所带的小卒人数。

着全甲的校尉则立在阵前,端的是威风凛凛。

队伍最后面的伍长清点人数到樊长玉和谢五这里时,喝道:“你们是那个伍的,怎站到老子队伍里来了?”

谢五半点不怵,高声答:“步兵营里打散了重编过来的。”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把第三营的校尉李镰给引过来。

果不其然,李镰在阵前瞧见队伍后边的骚动,昂首阔步走来,沉喝:“大军开拔在即,吵嚷什么?”

那伍长道:“将军,队伍里多出来两人,他们说是从别处重编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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