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船+番外(72)

作者:牛尔尔 阅读记录

朱二婷阴阳怪气:“没惹到我,谁敢惹你啊。”

她越这么说,李勇全就越生气,拽住她要个说法,但她本就是要给我出气,阴阳怪气也不好直接把我名字提出来说她假设他对我怎么样了。

全光明幼儿园都知道我和朱二婷关系很好,李勇全立即明白了,问她:“是不是姜小茴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我自己猜的,你怕人家说你有本事别做呀!”朱二婷也没过脑子,一串话喷出来,李勇全凭空大受污蔑,气得就动手扯住了朱二婷的衣领子让她说清楚:“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你说清楚?哪有你这么污蔑人的?”

还是旁边的老师拉架把人扯开,但朱二婷从来就不把男人放在心上,她看待男人犹如看待货物,好了就品尝不好就扔掉,从没半分畏惧,更是梗着脖子直接说:“好啊,你说不过就打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打我,你说呀!”

李勇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忽然脑子中明灯似的亮了:“姜小茴诽谤我?姜小茴说什么了她?”

“都跟你说了人家什么也没说——”

那天我因为被甘玲打断,本来要和李勇全道歉的话也停留在消息框没有打出去,后来过了那个时间,我就删除了。事情是我处理得不对,等园长和我谈过话之后我出来,听了事情的经过,大概明白了。

李勇全已经气冲冲地跑来找我了:“你背地里说了什么?我对你做什么了?”

我沉默也不合适,幼儿园里女员工居多,大家都很能脑补出一些故事情节。但是我张口直接站在李勇全一方也不合适,因为我会陷我的朋友朱二婷于不仁不义中。

我向来都比较少言寡语,在幼儿园存在感较弱,忽然慷慨陈词也并不是我的风格,我扯了扯头发,想了会儿,忽然说:“没有,她可能是误会了……我说了点刘铭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有旁人围观,我只能袒露事实,一切都是我这么大个人了事情没有处理好:“我有点儿反应过度了,刘铭可能也没什么坏心思,那天想着跟你说清楚,后来一回来就忘了,是我不好。朱二婷是关心我,她可能一着急,把人名记混了。”

但这样就坐实了李勇全的朋友对我做了点什么。李勇全张了张口:“刘铭他没恶意,他就是那人就有点儿恶心,我打包票,就算你脱光了躺他跟前他都不会做什么,他看不上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我愣了愣。

李勇全说:“那你也得跟你朋友说清楚啊,凭什么你就给我泼脏水啊,你跟碰瓷的有什么区别?我做错什么了我,让人骂成这样,我是吃了一碗粉,哈,你们凭什么污蔑我?”

他非常委屈,一张脸憋得通红,愤然地指着我,我还沉浸在“你这样的”四个字中,半晌没说话,倒像是认了碰瓷的那一句。

我说对不起,李勇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名誉受损的又不是我而是他。

我也没有别的道歉可以说了,我问朱二婷在哪里,李勇全气得要死:“你就道歉就完了?道歉有用的话……”

朱二婷被女老师们摁在办公室,她气得像是喝了酒,脸上酡红,歪倒在椅子上,见我进来,立即说:“那个李勇全——”

“我没事……谢谢你。”当着一群女老师,我如果说朱二婷骂错人了,也不合适。

我说正好下班时间,咱们一块儿回去慢慢说吧。

今天之后,我彻底坐实了绿茶婊的名号了。

我倒是也并没有很在意。

园长和我聊了聊庭院中那棵李子树,它低矮生长,不结果子,偶尔风吹雨刮,还会掉下树枝来砸到孩子。它又孤零零地矗立在秋千旁边,有些调皮的小孩会去爬树,总也不安全,正要考虑着移栽出去,她的一个朋友看中了那棵树,打算移栽到市里的月子中心,那里的绿树总也没什么岁月的生气,太过规整了,这棵李子树歪歪斜斜,又满打满算地风吹日晒了七年,正好那边有一棵树枯死了,点缀过去正好合适。

朱二婷和我在车棚里拖各自的电动车,忽然,她说:“我觉得很不像你。”

“什么?”

“忽然跑回来……感觉你再生气,也很少去给人添麻烦。这次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像是你的风格。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报警?我陪你去。去网上挂他也没事。”

电动车晃晃悠悠,伴随着我的话音,我说真的没发生什么,朱二婷反复地问,可她不肯信,忽然猛地往前一窜,甩开了我很远。

我驱车追在后头,朱二婷终于停在路边,回头瞪了我一眼:“你爱说不说,你从来都是这样,不拿别人当朋友。”

第59章 生活的变化

面对朱二婷的控诉,我百口莫辩。我要如何交代,才能证明我拿她当朋友了呢?我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唯独隐藏了甘玲。

正是因为隐藏了甘玲,于是这件事在我的生命中便圆不上逻辑,我自己闭门造车,迸发不出叛逆的闪光,朱二婷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我如何交代我与甘玲的事情?从郑宁宁的死开始讲?如今我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坦白从宽,对我这个唯一的朋友倾吐出来?我如何解释我和甘玲之间的暗流涌动,那种秘密的默契在凶手之外,是建在七年前的血上的沙子城堡,是漂浮不定的小船,我的语言本就支离破碎,思维也混乱不堪,大街上车流滚滚,行道树散出一股炉底灰的气味,我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二婷有些赌气似的:“我要去吃麻辣烫,你去不去?”

我说去。

两条电动车像两条渺小的鱼,摇着尾巴走进麻辣烫的小街,在一群上补习班的小孩中间穿过,停了车,一个小孩吹出个很大的泡泡,仰着头屈膝挺着腰,骄傲地迈着四方步给同伴看自己的成果,泡泡啪一声破了,糊了半张脸,小孩也不嫌脏,手和舌头并用地把泡泡填回嘴里,再噗一声吐出个大泡泡,却没有刚才的那个大,漏了个洞,瘪了下去。

麻辣烫上来的时候我们顺便点了一份油炸臭豆腐,朱二婷夹起一块在我面前晃了晃,让我闻闻臭气,又夹起一块鸭血在我面前晃,故意逗我,知道这两样我都不吃。

朱二婷向来是很豁达很看得开的人,但我很不会对她表达我的感情,我觉得这是我的朋友,不只是一起吃饭搭伴看小孩的同事,可我总是收缩着自己的领域,被动接受朱二婷的举动。她来看望我,她来对我倾诉她的苦恼,她有麻烦需要我帮忙——

这次,朱二婷却没有追问下去,似乎知道很多话堵在我嗓子眼里马上就要说了,耐心地吃完她碗里那些我完全不会动的东西,抬起头,我的话咕嘟嘟地酝酿好了。

我还是说了。

话很长,我是从七年前开始说的,说到郑宁宁,说到郑宁宁的死。

说到郑成刚来杀人,血淋淋地问我怕不怕他。

朱二婷停下筷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没忍住吐出一句:“早知道带你去吃点儿高级的了。”

麻辣烫店里闹闹哄哄,一群小学中学都有的孩子跑来跑去,地上散落着一次性筷子和脏污的塑料袋,在这里吐露心事像是扔了一团垃圾,闹哄哄地一闪而过,没有那么多郑重其事,我反而更加说得出口。

我继续说,说到我的梦魇和莫名的非要留在光明幼儿园的偏执,因此和路今时分手,又说到这七年一过,园长对我说我有大麻烦了,我被甘玲找上门。

“原来是这样。可这和你和李勇全出去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继续说,我说我和甘玲之间有一种古怪的气氛,我没有说得很细致,朱二婷并不是我的心理医生,她的乌冬面在碗里泡得有些让人没有食欲,我说快吃吧,朱二婷直接把碗推在一边。

于是我继续说,说到那天晚上我觉得非常不舒服,我忽然非常想要吃东西,于是我勉强自己吃了,不是出于饿,而是出于情绪的空洞,然后不出所料地吐了,难受得emo了,正好甘玲给我递上了枕头,我一时冲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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