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嫁(106)
谢纾元愣了一下,回头看见他忙摇头。
“没呢!这不是你没来,我不好先进公主的房。”
楚承寂白了他一眼,一掌把人呼进去,“治病救人还分男女大防?你看我是那种规矩的人吗?”何况郁杳有多抗拒外人,他会不知道?而且里面伺候郁杳的人都在。
“你还是关心我的。”谢纾元感动。
楚承寂嘴边抽了抽……这人多半脑子有病。
他让谢纾元进去,倒不是因为当他兄弟,而是谢纾元手若冻僵了,下刀不稳影响的是郁杳。
但是这样会让谢纾元暴躁的话,楚承寂压下暂且没说。
先行丢下慢吞吞的谢纾元,大跨步到了里面,郁杳已经按着吩咐躺下去了,身上盖着薄被,脚腕外头盖着,傅嬷用温水给她擦拭着患处,紫竹和青檀在来回运水。
“大司马来了。”
听到这么一句,郁杳转过头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能直直的和他眼神对上。看到楚承寂也没说话,朝着他把手伸过去。
楚承寂几步过去握住她的手,“不怕。”
“嗯。”
郁杳还是不说话,不太敢说话。
她怕那么一开口,泪忍不住流下了。
楚承寂陪着她,谢纾元走了进来。
郁杳看见谢纾元打开箱子,里面布包绑着一排排锋利的刀,渗了一下。
谢纾元先看了眼郁杳的脚,递给傅嬷一瓶什么东西道:“擦拭已够了,用这个给公主消一下毒。”
“好。”
“热水、纱布、绷带、蜡烛都备好了吗?”
紫竹端着盆新兑的水,后面青檀把一箱子纱布绷带打开,“都备好了。”
谢纾元点头,此刻他的冷静和昨日调侃楚承寂时,判若两人,“嗯,无麻下刀,恐公主挣扎,来个心狠力气大的,待会儿按住公主的腿。”
郁杳不喜旁人碰,除了傅嬷。
本来傅嬷想张口的,楚承寂忽然指了指青檀,“你来。”
傅嬷年迈,力气小,而且楚承寂怕傅嬷一心软,让郁杳挣脱出去,一旦谢纾元刀割到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见状傅嬷咽下了将将出口的请命。
青檀按吩咐走过来。
郁杳看他们有条不紊的,却并没得到轻松。相反谢纾元每吩咐一句,郁杳的心便沉一分,感觉离那未知的恐惧更近。
傅嬷的消毒水擦在腕上,郁杳感觉到细微的疼。
她烦躁、害怕、紧张、憋闷,无时无刻不想大叫,但是不能,会累他们一起担心的。所以她只能想曾经无数个南国的阴雨天气一样,明明在地上难受的打滚,为了隐瞒母妃这种痛苦,咬牙一声不吭。
比起寻常的女儿、妻子,她不聪明的。
无法带给母妃和楚承寂更多的帮助,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一些、再乖一些。
所以即便看着谢纾元在火上炙烤的尖刀,毛骨悚然,郁杳都没有叫。
但楚承寂都知道……
他给郁杳擦着擦不完的汗,都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杀一个人——南帝。
“开始了,按住公主。”
郁杳感觉有人的手在她伤处碰了一下,微微的疼让她膝盖抽动一下,轻而易举被青檀按下去。
可随之傅嬷看见,谢纾元的刀尖,快准狠的朝着那个地方割去。
鲜血涌出来,傅嬷骇然的扭过头,瞧见素来娇气的公主,这回竟是咬着牙也不出声,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脸色顿时发白。傅嬷顿时不忍心再看。
郁杳疼,很疼……
疼的几乎脑袋抽疼,无法自控,除了脚腕,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开始她记得不叫的。
要听话,要乖。
可是后来感觉到刀刃把一块皮肉从骨头边挖离,她终于无法忍受,“啊——”
“杳杳!”
有人叫她,郁杳要死了。
她抓着他的手挣扎,疼啊!
杳杳疼的!
近乎死亡的感觉,让小姑娘也能迸发无限的力气,她的膝盖竟从青檀手中差点挣脱出来,幸好谢纾元动作快,刀迅速挪开。
楚承寂猛的抬头,“给我按住!”
呆木如青檀,此刻也对郁杳的哭喊不落忍。
“你想看她不治残废?还是想让她胡乱挣扎,割断筋脉血尽而亡?!”
青檀看了眼神志不清的郁杳,咬牙,忽而越发坚定用力的按下去。傅嬷承受不住,捂着嘴避了出去,剩下紫竹断水递步,白的过去,再红的出来。
饶是楚承寂见惯了那殷红的颜色,也觉触目惊心。
方嬷那边听闻动静,才知郁杳被动了刀子,她们陪嫁的人毕竟仰仗郁杳而活,一时间挤满了满院子的人。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天从亮到黑,最后里面点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