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回首边看见她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一团白花花的线。

“这是作甚的？”封初尧道。

沈鱼跃兀自打理着乱成一团的线，将它们分几段对折，闻言只道：“蚕桑和蛛丝织造的线，结实的。”

封初尧：“……没问你这个。”

“啊？”沈鱼跃百忙之中看他一眼。

不是问她这是甚做的吗？

封初尧受不了了，摆了摆手。

见人低迷的情绪已然好转，乔商陆也放心下来，宽慰道：“我们且看着罢。”

另一厢，已弄清沈鱼跃进入某种玄妙状态是何样子，封流尘很明智地没有说话，配合着人压住不断挣扎的蛊鸟，拽出一只鸟爪来。

很快，沈鱼跃做完一切。

她一手叉腰，一手拽着白线道：“将这鸟放了。”

封流尘闻言松手。

没了束缚，蛊鸟猛一下冲向朝北的窗。

沈鱼跃手上一紧，拽着白线将鸟拖拽到了另一个方向，然而那鸟很快又飞向了朝北的窗子。

如此反复几次，她勾唇挑眉道：“发现什么了么？”

“它想往北去——”

“或者说，”封流尘笑着看向神采飞扬的女子，“北边有它想要的东西。”

想要什么？

自然是食物。

乔商陆闻言转眼看向封初尧，“大理寺北面都有什么建筑？”

“皇城？”

“不对不对，你换个方向想，”沈鱼跃恨铁不成钢，“大理寺至皇城最外墙，这条线上都有哪些建筑？”

“尚膳司，司衣局，养心殿，椒房殿……”封初尧按照沈鱼跃的提示一条条回忆下去。

忽想到什么，他面色变得难看。

“太后，未央宫！”

第49章 掀开太后往事尘

暮云跌宕开日落，夕光低悬，黄昏缄默。

一行人向宫中递了牌子，拖着拼命鼓翅的蛊鸟，一路向北而去。

养心殿内，苏白味谦卑地低着腰研磨。

“去了未央宫？”

描红的朱笔一顿，朱砂红墨滴在了奏折要圈注的字上。

穿着明黄色常服的君主眉头一皱，大笔一挥草草写了个“阅”字。

将奏折随意一挥，封昭道：“给人放行罢。”

“是。”苏白味双手接过，将其放入该放置的地方。

另一厢。

越靠近未央宫，蛊鸟便愈发亢奋。

临到最后，沈鱼跃已然拉不住它，手心都被细线划出红痕。

封流尘瞧见果断与人换了去。

沈鱼跃没有说什么，心却仿佛被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一下。

来到禁卫把守的未央宫大门，众人看到他们似乎并不惊讶，很好说话地放行了。

一入未央宫，蛊鸟好似突然失去了方向，蒙头乱撞，似指南针被磁场扰乱。

不过它很快清醒过来，在一众宫人惊恐的视线中冲到了寝殿。

甫一入房内，沈鱼跃便道：“将它放了。”

“好。”封流尘应声，很快将手收进袖底。

蛊鸟如脱缰的野马朝房内的一尊小金佛冲去。

未央宫的小佛像不似烟雨寺旧殿里的脆，鸟喙怼于其上发出“嗡”的一声，震得整个鸟砸在了地上。

“蠢。”

封初尧嗤笑，示意武曲将其抓住，“天机，你去看看。”

两人分头而动。

只见天机先是敲了敲金像，紧接着左扭扭右扭扭，突然“锃”一声——

佛像的头弹射出去，撞上房梁，砸了下来。

若非天机敏捷，便要被当头砸中。

沈鱼跃张了张口，“阙太后……想必也是性情中人。”

天机哭笑不得，发现其内貌似有东西在，便探手了进去，取出两物。

信件一封，胭脂一盒。

“那盒胭脂——”

沈鱼跃鼻翼动了动，似有所感退到封流尘身后，道：“里面不是胭脂。”

天机已听说了方才发生在大理寺验尸房的事，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覆在胭脂盒上将其打开。

只见巴掌大的小圆盒中，密密麻麻躺了二十多条血色虫子。

这一刹，武曲手中的蛊鸟又开始躁动起来。

觑见封初尧皱眉，他一拳砸在蛊鸟头上，将它敲晕了去。

这厢消停下来，乔商陆上前一步凑过来，“这些虫子都死了。”

“死了？”

闻言，躲在少年身后的沈鱼跃好奇踮了踮脚。

“不仅死了，还是饿死的，”乔商陆用竹镊子夹出一条，冲沈鱼跃诚恳道：“远没有缠在你指上那条肥。”

死掉的血虫不会张开口器，正脸瞧去依旧恶心人。

沈鱼跃缩了回去，从少年肩后露出眼睛，嗔怪：“你跟何人学的，用我送你的工具吓唬我！”

温软的身躯紧贴背后，封流尘僵在原地，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信上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