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破案,一流入殓(108)
他确实是怕的。
方才也是气急,头脑一热,身随意动,等反应过来时便已然成了这般,只好佯装生气,凶巴巴问道:“你,你现在可是想起来了?”
一臂远处,沈鱼跃蓦地轻笑出声。
嫣红的唇闪烁着光泽,有些肿,还破了皮,嘴角分不清是两人谁的血迹泅开了,如同花掉的口脂。
封流尘看得愣了。
“想知道?”
沈鱼跃展颜娇笑,看不出半分怒气,“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封流尘不疑有他,迈步过来。
下一瞬。
一个拳头照面而来。
——
璟王府内,下人们惊奇地偷觑着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只见他们的王妃冷着脸在前,嘴角一抹血迹,双手抱胸走得飞快。
她身后,素来面沉势凶的王爷垂头丧气,脸上青紫一块,红肿一块,嘴上也凝固着血迹。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中间隔了三四米。
“跟着我作甚?”临到岔路,沈鱼跃忍无可忍,冷声道:“你没有院子吗,回你自己院儿去!”
“哦……”
搁这跟她委屈呢?
听着身后动静,沈鱼跃不忿朝自己院走去。
另一厢,长史宁彦正在院内等着向自家王爷汇报公务。
甫一见封流尘,他眼珠子瞪得老大。
“哎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就入了一趟宫隔夜才回来么,这脸上咋就挂彩了?
封流尘看他一眼,幽幽进了房。
房门“砰”一声关上,险些砸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宁彦的鼻。
“这公务……?”
话音刚落,房内传来闷闷一声“进来”。
这夜,朝廷新贵璟王与其王妃之间的微妙氛围成了璟王府的未解之谜。
宫中停灵七日,贵妃以国礼下葬后,日子重归平静。
封流尘照旧上朝点卯,沈鱼跃也照旧早出晚归授徒、与人纳棺,但渐渐的,大伙有些发现了——
他们王爷王妃疑似吵架了!
具体表现在他们王爷一有空便下厨给王妃做吃食,但做好了却只叫下人送去王妃院里。
又比如,两人打了照面,他们王爷欲言又止,王妃却冷淡而过,并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再比如王爷回自己院根本不经过王妃的院子,可他偏偏要绕路过去,兀自院外占了会又走掉。
只有要将老夫人从烟雨寺接回来时,两人简单交谈过几句。
宁彦本以为老夫人的到来会改变什么,谁知她老人家来的当天与二人一同吃了个饭后便再无表示,甚至叫他也别多管。
这可苦了需经常与两人打交道的他!
要问他夹在吵架的小两口之间是什么滋味?哎哟,可别提了!
天知道,他这王府长史做的好好的,还得充当一个多月的传话筒呢?
随着年底将近,与两人交涉的次数也愈多起来。宁彦正愁如何让这场无声的战火结束,忽翻到了皇室的族谱名碟……
于是这日,沈鱼跃听他汇报府中中馈——
“这说起来,后天便是腊月最后一天了,”宁彦搓着手。
被迫看账本的沈鱼跃闻言顿了顿,恍惚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竟也快一年了。
她头也不抬地回道:“怎么了?”
“快到年底了。”看人一眼,宁彦继续暗示。
沈鱼跃听懂了,抬头看向他。
在自己期待的眼神中,宁彦看到对方伸手一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了句:“辛苦了,长史!”
“我们涨工钱!”
手下正研磨的墨条撞上了砚台,发出清脆一声。
“你别激动呀。”
沈鱼跃当他是感动,不由回想自己当年涨薪时,便也乐呵呵道:“虽然只是半年,但也辛苦……”
“腊月三十一是王爷的生辰……”宁彦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
这下沈鱼跃也沉默了。
腊月三十一日宫中举行宫宴,璟王府三位主子都受邀在列,王府上下便放了天假。
马车载着人回府时已是入夜时分。
某人一回院子便把自己洗了,寝衣穿在身也不睡,坐在椅子上将自己房内的袖箭匕首擦了又擦。
“爷,夜深了。”
“我知道。”仍旧没有歇息的打算。
宁彦看得那叫一个心酸,恨不得回到昨日,给那个告知九爷王妃知晓了他生辰的自己一拳。
“实在不行,咱先歇着?”
“……”
另一厢,沈鱼跃带着提食盒的大丫头桃云停在了封流尘院外。
“年年苑?”这是什么破名字?
她看着头上的匾额,忍不住槽了一句。
当初他们搬进这座府邸时并未改动府内分毫,这院子先前不是叫玉什么筑来着?玉清?还是玉笙?
“何时改的名?”她看了一眼,带着桃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