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破案,一流入殓(28)

作者:衔花月舞 阅读记录

坐在对面的封初尧看两人的互动,只觉这夫妻两人既熟悉又陌生,甚是有趣。

“既然黑市的紫河车供不应求,有市无价,你给乔商陆的那瓶又是从哪里来的?”封流尘一瞬不瞬盯着她。

少年的神情一如既往阴戾严肃。

经过一夜,他仿佛已经猜出了些什么,异瞳盈盈却盛放着压抑的怒火,凶凶的模样有些像一只脾气很不好的缅因猫。

沈鱼跃避重就轻交代了在相府的遭遇,只道:“沈承知管姬夫人要来送我的。”

“可是你们关系并不好,他还用匕首划伤了你。”少年凝眸看她,不似全然相信。

“谁知道呢,可能是道歉吧。”沈鱼跃耸了耸肩,“重点是姬月楼呀。”

她印象中,与沈照舟青梅竹马的姬月楼才是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当初原主母亲晏记玉去世时,沈照舟为面上好看,三年丧期结束后才娶续弦。他迎娶姬月楼时,两人已经有了一双五岁的儿女。

可既然沈照舟种情于她,按理说姬月楼没有必要购买紫河车。

她本是扬州书香门第姬家的三房庶女,因私奔沈照舟,姬家已与之断绝关系。

祖上名门望族的沈家没落多年,直至沈照舟傍上原主母亲才攀上个丞相,夫家底蕴不足,又没有娘家的财力,她哪来的钱买紫河车?

思及此处,她食指扣了扣桌面,道:“相府姬月楼这条线也可查一查。”

“相府不是你的……”封初尧闻言有些诧异。

沈鱼跃嗤笑:“相府死活,与我何干?”

这话封初尧不知如何接下去,眼神左右瞟了瞟,强行转移话题:“九弟,那角落里的椅子面上怎的有个洞?”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回头。

先前那把对角椅腿断了的圈椅正躺在院子的一角。

“那是我们——”

封流尘开口正想告知其即将作为柴火的效用,却被起了玩心的沈鱼跃抢了话头。

“我们猫猫族放尾巴的地方呀。”

“怎么,”沈鱼跃缀了一口茶,煞有介事道:“难道你没有?”

封初尧呆了呆,将目光投向封流尘。

后者看了看支着下巴,笑着望向他的沈鱼跃,别过头,低沉的嗓音轻轻‘嗯’了一声。

封初尧:……

沈鱼跃乐了,满意地不再逗弄人,转头问起殓房的尸首。

“院内那些无名尸已经处理过了,”封初尧想了想,道:“只剩彩娘和赵东来的尸首因今日才结案还尚在。”

“可是还有尚未弄清之处?”封流尘问道。

沈鱼跃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我想殓了两人的尸首。”

——

三人出门时已是下午,早春的细雨淅淅沥沥淌落。

再次回到殓房,院内干净空旷,遗体们留在青石地板上的痕迹也正在被雨水一点点洗刷着,仿佛从未存在。

来到厢房,赵氏姐弟正阖目躺在相邻的两座停尸台上,一个半身血污,一个利箭穿喉。

“怎么突然想到为两人装殓尸首?”看着进进出出搬来白布屏风、衣物帕巾、瓶罐妆药与细妆刷的小吏,封流尘不由疑惑道。

“倒也不算突然……”

沈鱼跃净了手,来到停尸台前。

当初在桃林山看见彩娘的第一眼她便想过,不能让一条生命凄然的曝尸荒野。

“听说过入殓师吗?”

“那是专为遗体进行修复、整形和化妆的职业——”

两人闻言愣了愣。

身为法医的职责她已经做到,现在该履行一名入殓师的义务,去送这些往生者最后一程了。

“赵彩娘也就算了,”封初尧没听说过入殓师,但能听得懂沈鱼跃之后的解释,不由气愤道:“为黄白之物残害亲姐之人,抛尸乱岗都不为过,也配一起躺在这里?”

正在处理赵东来颈部箭头的沈鱼跃闻言顿了顿,不答反问:“那你觉得怎样的人才配如此?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良善之人,”封初尧理所当然道:“评判的标准自然是律法。”

穷凶极恶者按刑量罪,下狱几载或斩首示众、五马分尸,诸如谋反的大罪连尸骨都不得被收殓,皆是罪有应得。

像这般全头全尾,还有专人收敛尸骨,怎不是莫大的阴福。

沈鱼跃默了默。

这不是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体会到时代观念悬殊之大。

寻常百姓动辄流离失所,温饱尚且困难,少有人思及死后之事;另有权力统设律法,哪怕生得泼天富贵,一朝获罪,叫你凌迟便必不能留全尸。

她理解这个时代没有“还往生者容,敬逝者,慰生者”的清晰认知,也知道自己无法兼顾所有人。

只是,民间尚且有卖身葬别亲人的贫困者,他们未尝不是希望逝去之人有一个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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