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破案,一流入殓(47)

作者:衔花月舞 阅读记录

算日头,两人可能需在烟雨寺歇一晚,家里无人,这小家伙只得麻烦熟人照看。

刚走出小巷,正要拐到主街,突然一丈小孩儿嘻嘻哈哈跑过来。

多亏封流尘手疾眼快,一人一猫才幸免于被撞到。

一阵风刮过的孩童们听到身后动静,又哗啦一片跑回,朝两人上下打量,齐齐“咦”了一声。

“是蓝眼睛的怪物!”一小儿道。

“还有抱着小猫的漂亮姐姐!”另一小儿道。

玄猫小黑懒洋洋窝在沈鱼跃怀中,懒得搭理外界。

沈鱼跃觑了眼习以为常的少年,俯下身,对最先开口的小孩道:“不可以这样说别人。”

谁知小孩们咯咯笑开,围着两人嬉笑转起了圈,口中有说有唱,让沈鱼跃懵了懵。

“日刀口,青草枯;幺血月儿,寸土圭——”

不知所谓。

最烦一些不识礼数的小孩,沈鱼跃作势要赶人。

奈何她面相柔和,凶起人来也不可怕,小孩们根本未被震慑,仍念念有词,道:“禾乃生,烟雨覆黄尘。”

带鞘的匕首蓦地出袖,空无所依地在手心转了几圈。

封流尘异瞳一睨,孩童们纷纷作鸟兽散,将最后一句湮没在笑闹中。

“海盐啥?”沈鱼跃眨眨眼,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海晏河清佛子临。”

沈鱼跃为自己的空耳尴尬一笑。

插曲即过,抵达杏林医馆。

交待来意后,有镇宅辟邪寓意的玄猫小黑顺利在乔商陆的臂弯处按了家。

当然,这无疑受封初尧抗议,奈何被乔商陆一票否决。

出了城,想起孩童们所唱,沈鱼跃忍不住追问:“早上那首童谣,说的什么?”

不怪她敏感,在华夏几千年的历史上,每当政治上要搞事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玄乎的童谣。

现下大胤正处太平盛世,童谣唱的又是刀口,又是血月,总叫她觉得非同寻常。

封流尘不答反问:“还记得我出生那年发生的事吗?”

“大旱三年……”

说完沈鱼跃便沉默了。

要说起来,这场天灾也是封流尘被驱逐、落魄的开端。

大旱,日刀口,青草枯。

日头似刀刃,庄稼全枯死,农桑民以及上游产业的商户全部亏损,民无以生。

恰逢先皇后陵寝尚未竣工,缴纳不出租庸调的百姓只好服役抵工,三年来,或累或暑,死了不少人。

愤怒、咒骂过后,饱受苦难,濒临崩溃的世人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童谣所唱赤月教与烟雨寺,”少年神情淡然,“便是在那时相继出现,并为人所知。”

沈鱼跃细细听他说道。

赤月教原是一个依托佛门的教派,何时出现无人知晓,但声名大噪却在大旱第二年。

他们画着“来世幸福”的大饼,渡了不少人,一时之间信徒飚增,从无名野流到如今的家喻户晓。

幺血月儿,寸土中生圭玉,极言赤月教替佛祖普度众生之事。

一年后,一直为大胤祈雨的烟雨寺,终于在佛子福清首次主持典礼时,为大胤求来了甘霖。

此后,大胤风调雨顺,年年粮仓丰足。

烟雨寺得益于此,不仅香火更甚,更是在太后懿旨下被定为皇寺。

这便是歌谣所唱,禾乃生,烟雨覆黄尘,海晏河清佛子临。

歌谣越是赞颂赤月教与烟雨寺,对“罪魁祸首”封流尘的诋毁便越深,也难怪那群孩子非要在他们面前传唱。

真是欠揍!

不过——

“血月可是凶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还被用来形容善举?”沈鱼跃还是有些疑惑。

“许是应赤月之名。”封流尘沉吟。

“又或许——”

顿了顿,他心思转了一圈儿,自嘲地笑了笑:“只为捧高踩低的中伤,在达成为一寺一教造势的目的后,便也未管其他。”

交谈间,两人已然抵达竹林簇拥着的烟雨寺山门。

过路香客瞥见封流尘,纷纷加快步伐,很快便只剩两人一猫。

众人避如蛇蝎,少年恍若未见,沈鱼跃尚未来得及开口的安慰之词顿时哽在喉中。

兀自走了二三阶,察觉到身后动静,封流尘脚下一顿。

他转身,状若不经意地将头小幅度歪了一下,注视着眼前的女子,道:“怎的停了?”

好风拂过,篁竹簌簌而响,两人一玄一绯的衣袖随长风翻飞纠缠。

沈鱼跃在风声中听见他道:“我没事。”

少年身姿挺拔,玄衣疏落,眸如荒海寒星,仿佛世人毁嫌与他无关。

他玉立于陡峭阶前,便是世间最笔直的修竹,不可摧朽。

只是,在这样的眼眸中,她难免看到从前那个,在法庭上一字一句要求重新进行司法鉴定的小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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