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破案,一流入殓(60)
“啧啧,”福了出现在门口,耷拉着鞋跨过大门走来,“你小子竟还没走?”
“过来看师父也不知道带徒媳一起,”他边走便摇首,一脸嫌弃:“你一臭小子有什么好看的,真是不上道。”
封流尘懒得搭理他的嘴花花,开门见山道:“福清死了。”
福了一愣,将人往前赶了赶,直至两人走到屋檐下,才在藤椅上躺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尸体是今日巳时发现的,在藏经楼,”封流尘将手中的空背篓放在门口,“你不知道?”
福了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抓了抓光秃秃的脑袋:“为师一早出门采金银花去了,这不才回来么。”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背篓,封流尘嗤笑:“就这?”
都说四月八,采银花,现在都快五月了,哪来的金银花让他采?
“……你什么眼神?就不允许为师运气好,遇见还没谢的么?”福了不满嘟囔。
“行了,没空跟你插科打诨,”封流尘无所谓地摆手,将关于福觉的供词摘出来复述一遍,道:“死者有秘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嗳,为师能知道什么……”
“不说?”封流尘侧目,从怀中拿出瓷瓶,“这药是你当初给我的,还有印象罢?”
福了一幅“是又怎样”的神情。
“死者口中含有一味名‘迦南’的药材,遇血腥可致幻,催熟蚊蝇幼虫——”
看着满院晒的干草药,封流尘道:“是不是该解释下这药为何可以解‘迦南’幻毒?”
从进门起他便一直观察着福了的表情,在听见‘迦南’时,他确定对方瞳孔微缩了一下,定是知道些什么。
福了从藤椅上起身:“日刀口,青草枯;幺血月儿,寸土圭……”
封流尘微愣。
“这首童谣……回去仔细想想,”他神情复杂,忽叹了口气,“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按你们的方向查罢,若还当我是你师父,多的便莫来问我了。”
他收起了无赖模样,动了十二分的真格,封流尘稀奇地看了看他,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恭敬行了一礼。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福了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黑风寨。
另一厢,封初尧带着人,在小沙弥的引导下来到福清房中。
往圈椅上一坐,大手一挥道:“给我搜!房梁上,地毯下,书页里,边边角角都不能放过!”
众人领命。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众人依旧无所获得。封初尧挪了挪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
“有发现!”
“属下这边也是!”
天机和武曲一左一右而来。
天机从内室出,端着一个旧香炉,一手香灰地举着什么:“属下在里面发现烧得只剩小半的纸。”
封初尧凑过去。
纸上完整的部分留下一个“南”字,剩下烧焦的一侧真是“迦”的一半。
“这可能是记载制作类阿芙蓉的配方,”托人好生保管,回头带回县衙,又转头问武曲:“你手上拿的书又有什么说法?”
谁知武曲却摇了摇头,将表皮破烂发黄的书一摊开。
“这是本无字书。”
封初尧挑了挑眉,道:“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死者外室小榻脚下,不过这一角很隐蔽,被挡在了书架的后面。”
“这样啊,”封初尧一转眼珠,心里隐隐有些预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只吩咐道:“你们找本书把那榻角缺的地方补齐。”
他拍板道:“把这些都带上,咱们打道回去!”
——
福慧将沈鱼跃带出禅房一带后,在主路的分叉口先行分开了。
关于后山那条小路,沈鱼跃一路上也问了几个僧人,除了年龄小的一概不知外,其他知情的都是一样的说法。
临到了斋堂,远远见封流尘几人等在廊下。
“奶奶,”沈鱼跃快步跑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案子的事奶奶都听说了,”徐氏抚着孙女的手,带着一行人向斋堂走去:“想你和小尘应都没下山,便过来看看。”
封初尧指挥着天机、武曲替几人取斋饭,与封流尘乖巧陪着两人。
“今天上午,您……去藏经楼那一带了吗?”沈鱼跃面色一变,担忧道。
徐氏摇头,有些迷茫:“怎么了?”
她罹患历节症,阴雨天总是一宿一宿得疼,昨夜她后半夜才睡着,醒来将近午时,也不想用饭,一直未出过房门,到了下午才听说佛子遇害的消息。
听罢沈鱼跃松了口气,摇了摇头,只道:“烟雨寺只怕不简单,破案前奶奶您还是能少出门便少出门。”
“没错,”封初尧点头,“徐老太君您之后还是考虑搬下去和九弟他们一同住着罢?山上身子不爽利也不方便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