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流尘自然是早已恢复往日神情，看样子并不打算与她说什么。

沈鱼跃刚想开口询问，忽有三五宫女朝他们走来。

众人行礼，领班那位道：“贵妃娘娘传召二位殿下。”

那位谢贵妃？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人走了去。

第45章 御赐殓衣贵妃殁（三）

天空蔚蓝如剔透空莹的蓝水晶，艳阳高照，蒸得人浑身冒汗。

两人跟着一众宫女走了许久，一座金碧辉煌、半隐树荫的宫殿映入眼帘，丝丝透着凉意。

“到了。”领班宫女道。

朱红的墙壁，墨绿琉璃瓦的殿顶，正中挂着一块翡色镶白玉的匾，上面写着“雪嘏殿”三个斗大的鎏金字样。

“雪……”沈鱼跃仰着头，顿了顿。

“那字音同骨头的骨，”封流尘侧头小声道：“祝福之意。”

“哦、哦。”沈鱼跃轻咳一声，向左挪了挪步子。

女子脸颊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臊的。

封流尘笑了笑，与人一同进了大殿。

甫一进内殿，便看见一身亲王朝服的封初尧，与坐在主座上、长相英气的女人。

贵妃谢迢并没有穿繁缛的宫裙，而是着一身轻便简单的衣袍。

未施粉黛，气势逼人。

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两把光洁的紫缨枪。

“尧儿——”

见到人来，谢迢直截了当吩咐道：“带九殿下在这雪嘏殿里逛逛。”

“啊？”封初尧一愣。

母妃专门叫他下朝后等在这，就是要让他支开老九？

那唤老九过来作甚？

“好歹是你日后共事的同僚，又是兄弟，”谢迢挑眉，“母妃不能先见上一面？”

封初尧哪敢跟说自己母妃不是，当即带着封流尘退了出去。

见她两人都支了开，沈鱼跃立马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对他们协助封初尧破案一事表达了感谢后，谢迢直入主题——

“尧儿流连弋阳县如此之久，可当真是心悦那女医？”

“娘娘心中已有了答案，又何必问小女。”瞧不出人是个什么态度，沈鱼跃打了个太极。

她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道：“感情一事，事在两人，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你以为本宫要横插一脚？”

沈鱼跃一愣。

“尧儿那傻小子运气倒是不错。”

谢迢笑了笑，却没有明说，起身从阶上首座走下。

沈鱼跃起身跟在人身后，听见她道：“他二人身份悬殊，本宫怕他情路坎坷，若真需要迈过那一关，本宫只怕……”

对方说一半留一半，属实难解其意。

沈鱼跃思虑一番，只好劝慰道：“傻人有傻福，我们这些旁人着急也没用呀。”

“说的也是。”

谢迢走到一扇窗边，在窗前的桌旁停下，抽开抽屉拿了什么出来。

沈鱼跃注意到，这桌案上放着一长颈的玉瓶，瓶内放着数支有些枯萎发黄的栀子花。

花虽凋谢，依旧留香。

“这个你拿好。”谢迢递给她一个檀木令牌。

正面没有字，沈鱼跃摸了摸，背面也很平滑。

她疑惑道：“娘娘这是？”

“拿着这令牌，可以让陛下在允许范围内，答应你一件事情。”

“为何突然……”沈鱼跃心中微怔。

谢迢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窗外：“我与你二舅晏知刃是老相识——”

“他年轻时同谢家儿郎一样，是战场上的好手，只是打起仗来不要命，硬是落了一身伤病，被老英国公派人强带回去，才做了这兵部尚书。”

“而谢家欠了他三条命的人情。”

“他怕你不喜晏家做法，私下找到我，第一次动用了这个人情。”

“你大抵不知道，”谢迢看了沈鱼跃一眼：“你回弋阳县后，晏家明里暗里给沈家使了不少绊子，你入京沈相未派人寻你麻烦，也是因此。”

沈鱼跃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心中却十分震撼。

当初收到一封封疏远的信，他们便当真不打扰，后发现被骗，虽解了误会，在她的态度如此冷淡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说他们傻不愣登吧，他们又还会给她来一招先斩后奏。

说他们耍心眼吧，偏又给她整这一出。

还真是软硬皆施。

只是——

这人情他们敢给，可真叫她不知如何还了……

“给你你收着便是。”

“自愿给到你手上的，人也好，物也好，甚至是情，”谢迢从花瓶中挑挑拣拣，将最完好鲜活的一株塞进她手中，道：“都如这花一般，想嗅便嗅。”

“若是不想要，留在花瓶里，送人，丢掉，都随你。”

看着手中的花，沈鱼跃神情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