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被劫走之后(31)

作者:姬春夜 阅读记录

她安静地说着,明眸不染纤尘,浮现着那些惊尘不曾起的平淡日子。

“故而我长成一个无趣的人,往日也不过长居闺阁,绣花阅卷,甚少出门。”

付五如大人般浅叹一声,又拍拍她的肩膀,抚慰道:“夕颜姐别伤心,我呢,生来就是个不知名姓的孤儿。沈哥呢,也是孤身一人来这,没什么亲眷。沈哥,对吧?”

沈约在缄默之间颔首。

“可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付五咧齿一笑:“一个人无牵无挂,反倒可以活得更加潇洒。”

“看我,就活得没心没肺的。”

“以后在这无羁山上,我们还可以陪你去很多处玩儿。往日种种伤心,就都忘了吧。”

萧夕颜笑道:“小五,你是一个豁达的人。”

沈约信手摘下一枚青叶,道:“人活于世,当必有所遗憾,我也不例外。”

于他,母妃与出身,都是一生的羁绊。

“但若固执于此,不得解脱,就是作茧自缚了。”

“啪——”

沉甸甸的声音又闷又重,只见一只果子从树上摔落,恰好砸在树下小山坡的石块上,裂成了一滩橙色的果泥。原是方才小五将一只坏果随手扔了下去。

少年又伸了手,掌心是刚从旁边一棵果树上薅来的黄果子。

“夕颜姐,吃果子么?”沈哥不吃这些,他干脆就不问了。

萧夕颜莞尔接过。少女纤白的手指剥开粗糙却完好无损的果皮,果肉清香从指尖溢出,蔓延而上。

她低头咬了一口,微涩,可也清甜。

沈约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身上。正遇见她柔柳般的指尖,将一瓣果肉送入唇中,又以一截小小的舌送出细小的果核。鲜艳的红,一掠而过——

男人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偏开头。

直到她渐渐全部吃下,就像一只餍足垂下耳朵的小兔。只是一时用手捧着果皮果核,不知该如何处理。

沈约清咳,道:“可以将果皮和核扔到树下。”

“这样可以么?”从来恪守礼节、却对山野毫无了解的女郎,犹豫地发问。

“你应该知道,春泥更护花这句话。”沈约眉眼柔和:“同样腐烂的果皮,也会成为山林间的养料,或许你掌中的果核,未来还能长成一颗果树。”

于是萧夕颜松开了掌心,将一切撒落在土壤之上,心怀着隐隐的希冀——

与此同时,像是有什么也萌生在了内心。

-

付五的确还知道山上许多宝藏一般的地方。

他在山上长大,孩童心性率真活泼,偏喜四处探索,人称鬼精猴精。一天下来东窜西窜,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山匪们大多聚在寨中吃酒打牌,付五小时就不喜欢和他们一块,便整日独自在山野里厮混,因此也误打误撞发现了不少罕有人至的幽丽之处。

这段时日,少年又引着二人探索了不少景致。

春日景致颇好,绿暗侵山,萧夕颜或是被带着去摘果赏花,用碎谷喂鸟。或是在小楼中看些沈约带回来的书,日子清静无事,竟就如流水匆匆而过。

彼时她尚未知晓,这段时日是如何短暂又深刻入骨。如同山间声音带来的回响,在她的余生中一声声地回荡。

夜凉如水,耳边夏蝉正欢,少女独坐竹楼。她拾起一截布匹,穿针引线,妙手玲珑,片刻碧莹修竹栩然于上。

沈约从镇上给她带了几段布匹,她便想用来给两人绣些枕巾帕子。

少女髻云松散,斜插一根木簪,瞳如剪秋水,唇似花瓣张,正兀自浅唱低吟。声如月河玎珰,幽幽缓缓。

沈约从屋中出来时,目睹的正是这么一副情状。

他眼窝深邃,眉骨缓和几分,静静立了片刻。待歌声渐消,方手握一柄新削制而成的竹笛,朝她走来。

萧夕颜抬眸见他,柔声:“你还未睡么?”

“嗯,方才在唱歌?唱的什么。”

“子夜歌。”

如今两人日渐熟络,萧夕颜同他说话也十分松散自在。

沈约心中重复一声,落座于她旁侧,道:“正好,你识乐理,来帮我听听这柄新笛的音色如何。”

“这是你新制的笛子么?”萧夕颜眼露好奇。

看起来硬朗如长剑,微微泛青,与上次那一柄竹笛似有不同。

“不错。”

沈约手按在竹笛之上,男人一身白衫,手如梅骨修长,半屈长腿,显出几分落拓凤姿。他轻抚孔洞,须臾之后,笛音幽幽荡出。

如竹影飒飒而动,清越能抵月上云霄。

乐声渐止,沈约方将竹笛轻放,浓稠眉眼间暗金流动,轻声询道:“如何?”

萧夕颜已听得有些痴了,垂着睫像是只垂耳的兔,柔声道:“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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